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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天晚我上山一趟吧,大夫不是说要给meimei吃点好的补补吗?光吃大队食堂可不行啊。” 刘翠英也知道是这个理儿,顿时眼含希冀地看向自家男人。 闺女都这样了,韩老二哪能不允,且还主动打破了惯例。 “不用等天黑,待会儿吃完饭咱爷俩就往山上走一趟,逢着人了只说去挖青青敷伤用的草药。” 紧要关头,什么顾忌之类的都不重要了。 即便过后被人瞧见了也没关系,反正山里头那些东西该知道的都懂,自会帮着他们遮掩,不知道的也有现成的理由敷衍过去。 当家的一答应,刘翠英立马喜形于色,连忙把大嫂那番话说了。 “也是,老一辈最会这种玄玄乎乎的东西,像青青这样听说以前发生过不少呢,最后也都没事了。”韩老二的话让刘翠英和韩青河听了心安。 别管如何,有希望就成。 只是韩老娘那边找人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急也急不来,所以吃过饭后,韩老二先带儿子出门往北山走去。 要说小河村的地理位置也算得天独厚,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前面是平坦的农田,后面临着一片巍峨山林,山上流下来的一条河将不大不小的村落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初春的风刚刮过,这里已是山青水绿,生机勃勃。 有这样的天然条件,即便是地里收成低,大队上交了公粮留不下什么,聪明的人家只要勤快一点、隐蔽一点,也总有办法饿不着肚皮。 刘翠英收拾了碗筷,没忙活多久,韩老娘那边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上门了,身后还跟着位老姐妹。 “这是你们姑婆,老早那时候专门给人叫魂醒神的,娘也帮不上你们啥忙,就让她过来给青青瞧上一瞧。”韩老娘开门见山。 刘翠英大喜,赶忙让座倒水,态度殷勤。 谁知姑婆摆了摆手,提前强调,“先说好,我也就试试,现在是新社会,上头早就不让讲那一套了,今儿个咱就是陪老jiejie你来看望孙女的,等出了这个门,不管发生了啥事,老婆子可都不认了啊。” “这个大妹子你放心,老二家的也是没办法,你多少给孩子看一眼,结果是好是孬咱都接受。”韩老娘点头保证。 刘翠英也是没意见,行不行的总得试试才甘心。 说话的功夫,天已经擦黑了,正是适合姑婆作法叫魂的时辰。 接下来按照姑婆的吩咐,刘翠英将女儿拉进她房间安顿好,看着姑婆走进去关上了门,她则和婆婆留在了院里。 韩老娘清楚老姐妹的规矩,自然不会去打扰,转而问起儿媳妇老二和青河去哪儿了。 “大夫说青青得好好补一补,当家的带着青河上山去了,估计快回来了吧。”刘翠英老实回答。 讲到这儿,韩老娘基本也明白他们去做啥了。 她低声嘱咐说若是过后孙女真被姑婆看好了,老二家可别忘了送点东西过去。 悄悄地,别让人看见了。 毕竟家里那件事,大队上有人参与了,有人可还根本不清楚呢,真闹开了也没好处。 刘翠英赞同地应声,“知道了娘,这是应该的。” 婆媳两个窃窃私语之时,属于韩家青青的小房间里正发生着诡异的一幕。 只见姑婆解开衣襟,露出藏在身上带来的东西,线香、洋火、铜钱、装满灰的小香炉等等,最后还有一张隐隐泛黑的黄纸。 将这一切摆放在小木桌上,点了香调好位置,姑婆回头看看坐在床头安静无神的小姑娘,脸皮挤出一个笑,拉过她手,掏出缝衣针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鲜红的血珠涌出,当事人的眼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点反应。 姑婆注意到这一点,当即皱眉道,“看来还没成,老祖宗的记载果真不欺老身,没有最后关键的一步,终究成不了。” 嘀咕着这些,姑婆手脚动作以不符合她身形年纪的速度,迅速取了血滴在朱砂上,又拿了桌上的毛笔,照着本破旧线装书中的某一页内容,开始在黄纸上勾勾画画。 在此期间,或许是出于最后一点怜悯,她倒是自说自话地透露了一些别的东西。 “闺女啊,都说傻人有傻福,阿婆这也不算害你。” “真要记恨的话,冤有头债有主,就找河东边老李家,那伙外来的鳖孙逮住把柄就坑人!” “哎哟哟,老身都不稀得说,一群只会威胁人的王八玩意儿,不知道抢了不该抢的东西,早晚会得报应呐,唉……” 老姑婆嘟嘟囔囔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手下却一刻不停地很快将黄纸画好。 不知不觉中,她人早已大汗淋漓,仿佛一瞬间又年老了许多岁,呼吸跟破风箱似的,满是腐朽的味道。 “果然血符难成,老身这辈子估计也就画这一张了。” 若不是为了一家老小,她老婆子何必折寿干这样的缺德事! 再叹一口气,老姑婆扔出三枚铜钱卜算一卦,显示大吉,立马拿起血符就想往人额头命宫上贴。 突然一阵风吹来,做贼心虚的她顿时忍不住一个哆嗦。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只黑白色的大猫忽地跳进来,对着她弓身炸毛,叫声威胁味十足。 “喵呜——” 老姑婆僵在原地,莫名脊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