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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撩人 第68节

    当下韩星云只能吩咐人把余嫣送回房,又差春喜去请一早就说定的稳婆,医馆也暂时闭门不接客,只一心一意帮着余嫣生产。

    她虽不是妇科圣手,但云游四海时也曾给不少妇人接过生,算得经验丰富。但不知为何,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叫她不安过。

    余嫣身子太弱,又受了惊吓导致早产,加之胎位不正……

    一切不利的因素加起来,她真怕会有个好歹。想到这里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韩星77zl云,手竟也难得打起颤来。

    小小的医馆里顿时忙碌起来,有那关系好的妇人便主动留下来帮忙,烧热水找布条,一应杂事皆是包了。春喜跑得飞快,很快就把稳婆也给拉了来。

    内室里韩星云则忙着给余嫣扎针。几针下去方才面如金纸般的人终于有了一丝活气,叫她松了口气。

    但余嫣一醒便痛呼出声,那扎了针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俨然一副阵痛来袭的样子。

    韩星云便知这孩子只怕是真的要提前出来了。

    稳婆进屋后二话不说掀起余嫣的裙子便把手伸了进去,随即便冲韩星云摇头:“不好,娘zigong口已开,保胎已是无用。”

    “那便想办法叫她生下来吧。”

    稳婆一直有帮着看护余嫣这一胎,自然知道她胎位不正之事。正要开口说这个,便被韩星云狠狠掐了一记。她立马明白过来。

    这胎位之事她们向来是瞒着韩家娘子的,就是怕她多想。如今她既是早产,万一再知道自己要难产,只怕还未生便先xiele气。

    想到这里稳婆脸色一变,整个人都镇定下来。她弯腰凑到余嫣跟前同她道:“娘子莫怕,我与韩大夫皆在,娘子这一胎虽说早了点,但胎象颇稳定会安安稳稳的。娘子如今只需听我的便是,一切皆会好的。”

    余嫣却疼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两轮阵痛已叫她满头大汗,连嘴唇都给咬破了。她闻着口中的血腥味,仿佛又回到了顺天府大牢里用刑的那些日子。

    原来生孩子竟是这般疼,为了生下她与萧景澄的孩子,竟要再次忍受这种犹如被人生生分成两半的痛苦。

    她好怕自己撑不下去。

    -

    西北边境的肴山脚下,一队匈奴士兵正在小心前行。为首的人骑在马上满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凶相毕露。

    看着身边四处寻找的手下,他一开口便用匈奴话吩咐道:“务必要给我抓活的!”

    身边一个副将颇为担忧道:“将军,万一那萧景澄已死可怎么办?”

    “不可能,凭他的身后就算从这山顶掉落,也绝不可能死。他一定还藏在这山里,你们给我仔细找,他是可汗点名要的良将,死了可就大可惜了。得抓活的,抓到后为我们所用才是。”

    “那他若是不肯呢?”

    “哼,你当我们那些刑具都是假的吗?他若不肯便一件件上,非要逼得他投降归城不行。哈哈哈,我迫不及待想看萧景澄受刑的痛苦样子了。”

    副将看自家主将这般成竹在胸,不安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其实他一直不赞成冒险追击,毕竟这里已属于大齐的领地,他们这般越境来追一个敌国将领,万一敌人设有埋伏该怎么办。

    他们一共也才几百号人,虽说领兵的乃是匈奴最有名的大将窟哥淳,但敌方将领可是令他们折损惨重的大齐名将萧景澄。这些日子他们在他手上可没有讨到过好处,已是快要被逼到绝境了。

    这次77zl好不容易利用偷袭赢了一场,窟哥将军便要趁盛追击,说什么都要活抓萧景澄。这想法固然是好,只要没了萧景澄大齐将士便是一盘散沙,可万一这是敌人设的一个局呢?

    副将望着窟哥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只能祈祷那个萧景澄是真的受了重伤跌落山崖,更盼着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成了一具死尸。

    那么可怕的男人只有成为了尸体,才能永绝后患。

    第55章 重逢   娘,爹他笑话我。

    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 初时还是睛空万里,过不多时便又阴云密布起来了。黑黢黢的群山掩映在无边的黑暗中,看起来颇为瘆人。

    窟哥淳向来胆大, 这会儿后背却莫名浮起一层凉意,慢慢地爬上他的头顶, 令他头皮一麻。

    而他身边的副官更是脖子一缩, 警惕地看向四周, 满脸皆是紧张的神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茂密的丛林后面,正有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自己。

    寂静的林子里偶尔有飞鸟扑扇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那羽扇快速扑腾发出的啸声平白激起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平日里嗜血又残忍的人,今日竟被一个不知是死是活身在何处的人几乎吓破了胆。

    窟哥淳觉得这样实在太丢他匈奴第一勇士的脸了,传回去叫他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军中。想到这里他一挥手中的大刀给自己壮胆,冲着属下恨声道:“你们怕什么怕,不过一只鸟而已,还能啄了雄鹰的眼!”

    话音刚落便听耳边响起了猎猎风声,他还未看清眼前什么东西闪过,便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身体长期养成的自然反应令他逃过了一击,但他身边的副将便没这么好运了, 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肩胛,直接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树桩上, 发出凄厉的叫声。

    窟哥淳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迅速举起手中的刀横在身前, 冲着密林深处用汉语怒吼:“萧景澄你出来, 我知道你在那里!你不用跑了,你早已被我们包围,今天你要么乖乖投降要么就死在这里!”

    话没说完又是一支利箭从密林中射出, 这一回直接擦着窟哥淳的头皮便飞了过去。他被这支箭吓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箭羽上沾着血迹,不由又笑了起来。

    萧景澄被他暗算受了重伤,逃至此处已是陷入绝境。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擒了他,为他那些死去的好兄弟报仇。

    这个齐人几乎杀死了他们匈奴一半的大将,不将他折磨至死难解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窟哥淳用力夹/紧马腹,赶着它往密林深处飞驰而去,手中的大刀削铁如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手底下的将士一看将军冲在了前头,顿时鼓舞了士气,快速跟了过去。只是他们跑得不如马快,还未进到林子深处便听到里面传出“啊”地一声惨叫。那声音听得人浑身打颤,就像是濒死之人从嗓子里发77zl出的最后一记声响。

    然后他们便眼睁睁看着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推着慢慢往后退。

    一步两步,退到林子入口处时,这些匈奴人才看清那人竟是他们的将军。

    窟哥淳的身体被一柄长剑整个贯穿,且从胸口到下腹被剖出长长的一道口子。人虽还未分成两半,但那喷涌而出的血已是浸透了满身的盔甲。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手持长剑浑身是血的男人,那正是被将军设计重伤逃亡至此的齐人大将萧景澄。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人几天前已是受了重伤,一路奔逃至此本该流血而亡才对。可为何他看起来依旧气势骇人,犹如地狱走出来的阎罗,一挥手便能取人性命。

    那周身的肃杀之气,令这些匈奴人还未拔刀已是浑身颤抖。尤其是在看到将军惨死之后,他们仅有的那点勇气也烟消云散。

    就在有人准备缴械投降时,被射了一箭的副将不顾流血的身体,拔刀冲了过来,边跑边吼:“都给我上,为将军报仇!”

    这一吼又鼓舞了几分士气,那些人便挥着刀朝着萧景澄冲了过去。

    萧景澄的剑依旧留在窟哥淳的身体里,似乎已无力拔出来再战。天空中一只孤雁飞过,发出凄厉的悲鸣声,像是在哀悼着什么。

    就在匈奴的人刀即将砍上萧景澄的身体时,一把长刀破空而入,直接刺破了那个副将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天空里羽箭齐飞,很快便将所有的匈奴人射杀干净。

    严循顶着箭羽飞奔而来,冲到萧景澄身边一把将他扶住,一张脸吓得面无人色。

    “王爷,王爷您怎么样,王爷您醒醒,是属下来迟了。”

    萧景澄握剑的手一松,人便虚脱地倒了下去,幸而被严循整个儿扶着,才不至于昏倒在地。

    他满身都是鲜血,有窟哥淳的也有自己的,刚才那一下用力太猛,身上的伤口又都迸裂开来,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严循见状吓得不轻,疯狂吼着让人拿药箱过来,想要替萧景澄止血。

    “王爷您忍着些,属下马上就好。属下包扎伤口一向很厉害,保证一点儿都不疼。王爷您忍着点……”

    萧景澄的意识却已变得极为模样,身上的那些伤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可胸口的某个地方却是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就像有人拿刀刺进了他的身体,撕扯着他的心,直至意识将他完全吞噬。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余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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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嫣疼了一天一夜,到最后几乎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

    有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死,所以在意识没有完全失去前紧紧地攥着韩星云的手,颤抖着嘴唇求她帮自己照顾孩子。

    韩星云那会儿也是快疯了,头一回觉得自己学了一身的医术却无技可施,眼睁睁看着余嫣饱受折磨。

    又见她丧失了77zl生的意志竟是想要求死,于是怒不可遏地打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别想老子替你养。你赶紧把他生出来喂奶,医馆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去做。我养你这么多天,白给你吃白给你喝,你不想着回报我就算了,居然还要我替你养小的,你想得美!”

    在场的丫鬟婆子还有稳婆听到这话,都当韩大夫是被娘子过长的生产过程折磨得发疯了,所以才说这种浑话。

    稳婆虽有些吃惊,到底见多识广,当下摆手示意其他人不必在意。那些娘子在鬼门关时哭哭啼啼要生要死或者吓得直接躲起来不敢面对的男人,跟他们一比韩大夫已是好多了。

    韩家娘子生了这么久都没能把孩子生下来,换作旁人早就崩溃了。韩大夫还能在这里陪着她握着她的手,说些气话逼她不要放弃,已然是相当不错了。

    希望韩家娘子不要计较,待这一关熬过去后还能跟韩大夫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只是稳婆也拿不准这一胎到底行不行。已是过了十二个时辰,韩家娘子眼看着身子越来越弱,像是快不行了的样子。

    她的力气显然已经耗尽,宫缩那么频繁那么疼都没办法令她喊叫出声,攥着被单上的手已是血迹斑斑,那床单早已被她扯得稀烂,可这孩子就是不肯下来。

    头胎,又是难产,只怕是凶多吉少。

    余嫣自己也清楚她可能熬不过这一关了,她现在才知道生孩子比起用刑来竟还要疼得多得多。这一天一夜无休止的剧痛已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无数次想到了死。

    死了便能解脱了,或许到了地下还能碰到萧景澄。若是在下面见到他了她该同他说点什么,是要狠狠骂他一顿吗,还是要告诉他她给他生了个孩子?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他那个人向来心高气傲,见到她这个出逃的外室或许都不想搭理。就让他们各自饮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从此将彼此忘个一干二净吧。

    余嫣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那个男人的眉眼,和从前一样是好看而分明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俊朗又温柔的模样长长久久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想着萧景澄待她的好与坏,意识渐渐陷入了模糊中。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叫:“娘子别睡,孩子的头出来了!”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有人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人中,将她从虚幻里一把拉了回来。原本已渐渐抽离的剧痛又回到了身上,她实在忍受不住便张嘴叫了出来。

    这一叫人便彻底清醒过来,稳婆趁机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吩咐她使劲。那时的余嫣全身已被汗浸透了无数次,整个人犹如一条濒死的鱼。她大口地张嘴想要呼吸,却什么都吸不进来,伴随着全身骨骼尽数断裂般的疼痛,她不停地逼自己用力,一丝丝一寸寸将那个几乎折磨她至死的孩子推出了自己的身体。

    随77zl着她虚脱前最后的一声哀叫,伴随而来的便是孩子洪亮的啼哭声,以及周围人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有人忙着奔走相告,有人忙着替她擦拭身上的血迹和汗渍,而余嫣则终于撑不住合上了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真的好累,从余家被抄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她从来就没有放松过。现在她要彻底放松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

    一旁的韩星云始终握着她的手,一直待她睡过去后才虚脱般地倒在了床边。她跪在这里几乎一天一夜,这会儿膝盖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而后她试了几次想要起身都不行,最后还是春喜把她扶起来扶到了椅子里坐下。

    紧接着孩子就被人擦拭干净包上包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韩大夫快看看,小少爷多俊啊,长得多像您啊。真好真好,韩大娘子这回可算是熬出头了。”

    韩星云看着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然后她伸手接过来,盯着那孩子的眉眼仔细瞧了起来。

    初生婴儿虽说都长得一团和气,但其实各有各的模样。像这个孩子甫一出生便可以看出长大后必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难怪那些人会说长得像她,比起余嫣的柔弱美来,她自然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但说实话这孩子长得也不像她,只不过这孩子乍一看半点没有像余嫣的地方,所以那些人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