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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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渊没有回答,半个文字也没出现,萧辰彻底给他气笑了: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却不说。心跳都没了,不当回事是吧?行,你不说,那就我俩一起痛着。 萧辰是真的讨厌疼痛,但他也是真的要被容渊气疯了,在对自己人上, 他越是气, 反而越发不会歇斯底里,嘴角带着冰冷的笑,眼神里满是怒意, 萧辰有那么瞬间是真想敲开容渊脑子看看, 小兔崽子脑子里都塞的什么玩意,浆糊吗? 不然怎么这么能搅和?搅和得他都快七窍生烟了! 我根据自己的判断,想相信你,想跟你试试,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尊主,心悦的话敢说,跟我有关的付出不敢让我知道。萧辰深吸了口气,缓缓压低了声音,他嗓子因为情绪缘故,已经泛了哑,你这是在诛我的心。 容渊怔住,他忙摇摇头。 萧辰自嘲一笑:我说业障消得如此之快,还真以为全凭功德,合着是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跟我一起背了。 萧辰的笑看得容渊心头发紧,他唇边溢血,瞧着从来待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萧辰眼眶微微泛红,他察觉萧辰正在抽手而去,行动快过脑子,下意识捉住了萧辰的手。 萧辰垂眸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指节:我曾说过,若你心悦之人也在乎你,他必然希望你珍惜自己。易地而处,若是我来替你背业,你怎么想? 容渊的颤抖传到了萧辰手腕上。 要是没这次中毒,你打算永远不与我相遇? 容渊猛地摇头,他终于是再次有了反应,文字仓促浮现:不,在你重返星界之前,我会来找你的,我自知贪心,想与殿下厮守,绝不愿只当你眼前的过客。 也就是说,你本来什么都算好了,觉得这事儿能瞒我一辈子,结果没想到,我俩提前相遇了。 萧辰:哦,还不是相遇,应该叫重逢。 他从相知那儿拿的话本里,幸福甜蜜的小故事居多,萧辰活了上万年,头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可以痛彻心扉,难受得无以复加。 难怪世间关于情爱的故事永不褪色,万般滋味都在里面,随便挑几种出来,都够人品上好久,甚至一品,或许就是一辈子。 情动了,还能收回来吗? 萧辰低声道:你感知到我现在的情绪了没? 他俩现在的情绪已经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涨得人心脏脑袋都难受,萧辰只觉得酸楚要把他整个人都淹了,容渊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他心脏还在抽抽地疼,又被自己跟萧辰的情绪卷着,简直快溺死了。 他听见萧辰哑着嗓子说:你当我恩人,我把命都赔给你,你把我的心还给我,行不行? 不行。 不行不行 不行! 他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萧辰,这会儿不怕血染脏他的衣裳了,他只知道今天若是放这人走,可能真就完了,再也找不到了,他爱了他这么久,想了他这么久,绝不允许因为这样的原因,让萧辰转头走掉。 因为他能感受到,殿下的心分明也在滴血。 我不藏了。容渊的文字浮现,别离开我,殿下。 萧辰沉默半晌,轻轻一推,分开了两人的怀抱,他看着容渊,再度抬手放在他心口上,这回容渊没有拦。 萧辰慢慢拨开他衣领,藏在层层叠叠华服之后,萧辰看清了他心口处那个印记,替人消业的印记。 五百年,日日焚心之痛啊 萧辰浑身都在打颤,他连自己的呼吸也感受不到了,他想把容渊狠狠打一顿,再骂上个三天三夜,让这人直接滚出自己视线,眼不见为净。然而实际上他僵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有,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盯着那个印记,脑子发晕。 好像谁都有资格骂上容渊两句,就他不行,凭什么,就凭容渊都是替他做的吗? 萧辰情绪很少这么疯过,有那么一时半刻,他真在想,我把心挖出来给他,让我抽他一顿吧。 直到他脸上多了什么东西,萧辰才从无边的窒息中回过神来,发现是容渊捧住了他的脸。 容渊手指很凉,但萧辰发现,自己脸上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很凉。 哪儿来的水珠? 容渊是真怕了,怕死了。自从漏了馅儿,他一边躲闪,也一边想过萧辰知道后会是什么样子,光是想着就觉得,一定不能让萧辰知道。 但他独独没有想到过能看到萧辰的泪。 这比焚心之痛还令他难受,一滴就能要了他的命。 萧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是什么,他拍开容渊的手,并没有半点哭泣的神情,要不是眼角还是湿的,那泪仿佛只是错觉,他声音更艰涩了:你心跳怎么回事? 容渊抿了抿带血的唇,这回他什么都不敢瞒了:我心脏不在这儿。 什萧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你还不到一千岁!没了心脏你还能活多久,你 因为容渊的文字一直悬着,让人能看见,萧辰吼完才发现容渊的用词,是不在这儿,不是没了,他失了一贯的冷静,都说关心则乱,果真不假,但他这火也没发错,原来容渊藏着的事随便挑一件,都够气得他眼冒金星。 萧辰泛白的指节喀喀作响,他怎么这么能呢? 容渊见萧辰反应过来了,才敢续下后面的话:我厌恶天界的血脉,想要剥离血脉,但不容易,根据秘术,心脏必须放在符合条件的地方,由秘术与我身体相连,一点一滴地剥离。 人越是强大,血脉便越是难剥,血脉剥出来后,由于更纯净了,还可以直接拿着那份血找到供他这份血的血亲。 几界天生灵物,若没满一百岁的失去心脏,人肯定也得跟着没,根据记载,过了一百但不到一千岁失去心脏的,也没谁能撑得太长,只有千岁之后,能慢慢把心脉靠修为修回来。 容渊这因为有秘术牵着,不算失去心脏,萧辰看着他的面具,先前不知道面具是做什么的,现在有答案了:遮挡面容,是因为剥离血脉的禁术? 容渊点点头。 合着他一个人,就是个行走的禁术库,不仅是装着脑子里,直接就使在了自己身上,活活把自己折腾成了个不能用真面目示人的哑巴。 有人咬牙切齿:您可真能耐。 萧辰冷冰冰地想,哦,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 容渊够疯,带着他也快疯了。 人都要折腾疯了,就别指望说话还能好声好气,萧辰冷冷道:张嘴,说话。 一旦他开口说话,替萧辰消业的禁术就会破掉,而且再也不能续上,容渊下意识想摇头,却对上了萧辰的眼神。 容渊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萧辰的杀业确实也没剩多少了,就算不再由他分担,应该也快了。 五百年里容渊张嘴的次数很多,比如偶尔喝喝茶,吐吐血,刚开始替萧辰消业时,还没习惯,很多次下意识就要开口说话,都硬生生给咽回去了,好在他也不是多话的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彻底习惯做个哑巴。 他嘴角还沾着血,在萧辰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当了五百年哑巴,他好像真的不会说话了。 跟没有灵力的人不同,对他们来说,就算五百年不用,嗓子也不会真的废掉,绝对好好的在那儿,什么时候想开口,什么时候就能说话,但容渊就莫名其妙感到滞塞,发不出声了。 萧辰看着他: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他今天真是刺激到萧辰了,这会儿不敢再违着他来,用灵力勾出文字:说不出。 兴许是做过的事太多,容渊看着写的话,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但这回是真的,他怕萧辰怀疑,想再写点什么,结果萧辰凑上来,在他带血的唇上碰了碰。 萧辰的唇真的很好看,若是染上艳色,会格外惊心动魄,他唇上带了容渊的血,一张一合,说给容渊听:叫我的名字看看。 容渊又张了张嘴,这回还有些颤。 于是萧辰又吻了上去。 他眼睫上湿意已经没了,眼角却还带着点红,容渊张着嘴,两人的唇与舌都碰在了一块儿,容渊因为心脏的缘故,浑身都凉,舌也凉,萧辰带着他的温度来,想要融化他嘴里含了五百年的坚冰。 他为了一个人,默不作声守了五百年。 萧辰闭着眼,鸦羽的根部又泛起了点点湿意。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大傻子,我何德何能啊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块儿,没有清许池那回的急切,却更加缠绵悱恻,化到人心坎里。 分开后,两人眼眶都泛了红,只是容渊的被面具遮着,看不见。看不见,他眼角也湿了。 他动了动唇,艰涩又缓慢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萧辰 那声音不重,却如洪钟,震荡在萧辰心头。 他恍惚地想,天籁之音,不过如此。 第56章 一波又起 五百年没说过话, 开口第一句,叫的就是萧辰的名字。 只是两个字声音听着还磕绊,容渊又慢慢叫了几次, 一声比一声连贯。 萧辰 萧辰 萧辰。 萧辰:嗯,我在。 两人又亲吻到了一块儿, 容渊唇边和嘴角的血都被舔干净了, 有些在自己嘴里, 有些在萧辰嘴里。喊出萧辰的名字后就破了替人消业的术法,容渊心脏的灼烧之疼骤然消失,他一瞬间反而没能适应,疼了太久,一下子就轻飘飘起来,不真实。 可眼前的人是真实的,他们抱在一块儿,吻在一块儿,还有彼此的心意,都是真实的。 两人顺着门滑下来,容渊背后抵着门, 萧辰跨坐在他身上, 容渊声音也有些哑,但不是因为嗓子经久不用,而是因为此刻情意弥漫, 熏的人嗓音也带了醉意。 殿下, 替我把面具摘了吧。 萧辰手指顺着他的脸慢慢滑上去,触在面具的边缘:你要真厌恶这身血脉,旁人也无可置喙。 我是讨厌,本想, 剥离血脉后,拿着那份血,就能立刻用禁用术法找到生父,如今却提前找到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萧辰用手指拨了拨他颊边的发丝:你是不想我跟你一起难受? 代人消业的疼痛已去,但心脏的难受并非完全消失,剥离血脉本就不属寻常,连心脏都得放到外面,能简单到哪儿去,只是痛楚确实没有消业来得强。 萧辰把手放在他面具边缘:你想清楚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的。 但我不想,让你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只有痛苦。 容渊覆上萧辰的手:殿下,我本想让诸多事尘埃落定后,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萧辰叹了口气。 与人同行,阳光徇烂的日子便踏青赏花,糟糕的天气里便风雨同舟,这条路上,不管是什么风景,都该一起路过,才不枉陪着他走一遭。 哪有晴天时执手,大雨里只有我一人执伞的道理。 最好的你已经给我了。 万般美好,不及你。 萧辰摩挲着面具的边缘,轻轻摘了下来,露出容渊那张脸。 冰冷的面具下藏着的面容,跟他想象得一样,是木清褪去了青涩,轮廓更加锋利,颠倒众生的蓝颜祸水。 萧辰捧着他的脸,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容渊闭着眼,搂着萧辰,突然消失的、令他不习惯的,都由萧辰一点点填满,两人不知不觉又吻在了一块儿,容渊的衣襟本来因为看印记被扯松了,这会儿更是松松垮垮,而他的手也越过萧辰的衣衫,朝里滑去,慢慢贴在他的腰上。 本是情难自禁,但他手上冰凉的触感加上萧辰的腰确实敏锐,萧辰一个激灵,从缠绵里把神思抽了出来。 等等 容渊:嗯? 分开时,唇边还落了水渍,萧辰抬手擦了擦:横竖禁术都破了,先去把你心脏拿回来,省的夜长梦多。 容渊却觉得不急一时,都放了这么久了,气氛实在太好,他忍不住手又动了动,萧辰浑身一颤,把一声差点出口的低吟咽了回去:别摸了,起来! 先把心脏拿回来,让殿下安心也好。容渊依依不舍的抽回手,替萧辰拉好了衣裳,两人起身,都把自己不整的衣衫收拾规矩了,萧辰正要推门,容渊却道:殿下稍等。 萧辰:怎么,去那地方还要准备什么? 容渊摇摇头:不是,只是殿下你的样子还是稍等片刻较好。 我什么样子? 萧辰的眼尾一旦上了红,片刻竟是消不下去,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上是什么样子,但其余任何人看了,都得说一句面若桃花,满面春风。 就这么等了等,顺便容渊告诉了萧辰自己的心脏究竟在哪儿,那是前任尊主辟出的一块禁地,用于他自己闭关修炼的,又刚好符合血脉剥离术所需的条件,容渊便拿来用了。 知道那地方的人不多谁? 两人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人声,寝宫内不留侍者伺候,听到侍女正叫着:小公子别急!,然后门板就被哐哐敲响了。 容渊挥手打开门,一个不到他膝高的小孩儿就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腿,抱完一个,又换位置,去抱萧辰的腿。 小孩儿是个妖,白白净净,幽冥里能在这里出现的小妖萧辰一挑眉:未语? 未语抬起头来,冲他一笑,欢喜道:未语! 哟,能化形了。 萧辰将他抱起来,即便化形了也还是个小团子,单手就能抱,侍女可算是追了过来,只站在门口,忙行礼:尊主殿下,小公子他 她说到一半,盯着容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卡了壳,整个人立在原地,傻傻地张大了嘴。 容渊从小跟着前尊主长大,心腹官员们都知道他小时候和少年的样子,但后来的侍者们不知道,这位侍女显然就属于不知道的那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