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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的人靠家里门路回城了几个,如今还剩七个人还在队里,现在也不分老三界新三界了,反正裴浩是领头人,李德全就找他磨,可把他烦死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收拾,耳听着喇叭里李德全声音越来越不耐烦,最后都快吼起来,苏婷婷和霍海洋再不敢摩擦,赶紧出门去。 老霍家的人都在院里了,就是桃花和桂花也早早梳好小辫子,乖乖挨着大张氏站着。 他们一家的规矩,要整整齐齐上工,然后整整齐齐回来的。 见两人出来,霍老爷子点点头:“出发。” 霍海洋跟上,苏婷婷转身急忙忙锁门,小刘氏往屋里看一眼,叹口气,没说话。 等到了场上,李德全开始安排活,也不知道是照顾还是凑巧,苏婷婷和几朵儿花一个待遇,玉米地里掰棒子去,这是个好活计,比后面砍玉米杆的爷们省力,也不用像去花生地的那些婶子弯一天腰。 这个她行! 可惜这个年代还不兴带手套干农活,偶尔来一个,人家还笑话你娇气呢。 所以大队工具库里就没有备那种东西,有也是给人家拖拉机手带。 苏婷婷才来几天,农活还没干全呢,她不懂这些,高高兴兴挎了个篮,没掰上十个手就起了血泡,玉米衣上有毛刺,给她扎破了,连水带血一块都流出来,就很疼。 霍春花就紧跟着她,一眼瞧见,哎呀一声“嫂子”,然后弯腰就抓起一把土撒到伤口上。 苏婷婷差点跳到玉米杆上去:“你干嘛。” “给你止血。”霍春花说:“行了,不流了,咱赶紧掰吧,你瞧那边的婶子们都一个来回了。” 苏婷婷:“……” 这根本不卫生,而且都不安慰安慰的吗? 农活太难了,等她有了钱,就给大队捐各种农作物机械,解放劳动力。 苏婷婷苦着一张脸,顶着天上的大日头,忍着手心的疼,沉默着一个又一个的掰玉米,心里却呐喊:我要进城我要进城再也不干农活啦! 好不容易掰了一筐,她立马就往地头送,在地头的树下她能坐下歇歇。 结果刚钻出玉米地儿,就听到李德全喊她:“洋子家的,洋子家的,有领导找你,赶紧回家去。” 苏婷婷一听就知道喊她呢,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西河大队的人不再生疏的喊她“苏知青”,而是亲热的叫“洋子家的”,证明人家把你当自己人了。 她立马将玉米倒进玉米堆里,拎着空框子奔过去:“大队长,那我今天来了,你可得给我有几个工分就算几个。” 刚开始干活,苏婷婷还真怕李德全一分工分都不给他。 李德全一跺脚:“咋还惦记这个!你赶紧回家吧,是人家县里的干部,别耽误事儿!” 县里的? 苏婷婷想着这个点肯定是郭爱英,于是高兴的往家跑。 她一走,呼啦啦啦就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好多人,其中一个小嫂子问霍春花:“咋县里领导来家找你们嫂子?” 霍春花也不知道:“我哪晓得啊。” 于是大家就猜:“怕不是人爹给她捎好东西呢。” “洋子这个媳妇娶得好” “不说洋子,涛儿那个媳妇也娶的好,据说是司令的闺女呢,老霍家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 “可不咋滴。” 大家真是又羡慕又眼红,又酸又莫名的骄傲。 只有霍秋兰脸色一白,她想的是该不是亲嫂子真把人给举|报了? 霍秋兰觉着,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在三房面前抬头了。 有个断腿的小张氏在二房屋里躺着,爷爷已经不正眼瞧他们了,再出个亲嫂子举|报三房亲近坏分子,那二房彻底不能活了。 那是举|报的三房吗? 人家可不管你是哪一个,只会说老霍家怎么样怎么样,爷爷一辈子的脸面从此就算落在地上,还被人狠狠踩一脚,能饶了二房才怪。 霍海涛夫妻远在部队,还有个做司令的老丈人护着,而她霍秋兰却还要在大队生活,哪怕要挣前程也得靠爷爷当年为下的人。 她,是躲不开的! 而且霍海洋知道这事,还是她说的,如果现在啥都不干,她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霍秋兰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眼睁睁被连累,她现在必须有个立场。 大家还在议论,没人看见霍秋兰偷偷离开跑去找老爷子求救去了。 那边苏婷婷气喘吁吁跑回家,见家门口站着两个妇女,其中一个圆脸短发,四十岁上下,脸面特别白净,气质温和,另一个就特别年轻,二十出头,一瞧就是刚上班的孩子。 圆脸的瞧见跑到跟前、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苏婷婷,开口笑说:“你就是苏知青吧?我叫郭爱英,吴书记的爱人。” 苏婷婷下意识伸手,然后就瞧见自己破了血泡沾了土的爪子,就是囧。 她忙收回去,不好意思的说:“让您见笑了,那边正劳动呢,您两位赶紧屋里坐。” 苏婷婷从大门口的石头底下摸出钥匙,将大门打开,然后将两人让进三房堂屋,又要张罗着去倒茶。 缝纫机就摆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架子上挂着苏婷婷做好的衣裳。 郭爱英视线第一个落在上面,走过去拎起来仔细瞅:“果然是个巧手,怪不得小霍同志一个劲儿的夸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