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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错什么了呜呜呜。」邱天知道听训的时间到了。 「我问你,如果有人说他不结婚不生小孩,你会同情他或觉得他很可怜吗?」 「不会,个人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而已。」邱天回答的很快,强哥就是这种人。 「那我选择不要爱情、一个人过生活的生活方式,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可怜?」 被太后调教十二年,邱天已经学会当太后问「为什么」时,就要往自己的潜意识里挖,他挖了好一阵子,才想出答案。 「因为我觉得你被伤得很重,才逃避的说不要爱情,就像很久以前,大家都觉得男同志是被女人抛弃,女同志是被男人伤害,没结婚生子是因为没人要,其实这些都是愚蠢的偏见,对吧?」邱天再次看到自己的狭隘和局限。 「还不错,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爱情,我是感性实践、理性判断,最后做出决定,我不是对爱情绝望,不是害怕受伤,不是期待有人拯救,事实上我比大部份人更相信爱情,理解吗?」 「我知道,就像念了三年财管,却跑去重考念设计,不是被当,不是成绩差,就只是设计更适合他,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念财管可以赚得比较多。」邱天全身都在发冷。 「你是在说小白花吧,这个例子很好,不是每个人都以赚钱为人生目标,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过两人生活,我昨天看CSI,那个凶手还爱上一头牛,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重点是,你要尊重别人的选择,不要拼命向人推销你的生活。」 「嗯,就像那些拼命要你结婚的可怕亲戚或同事。」想到那些亲戚同事,邱天忍不住想摇头,这些人这么闲,为什么不去扶老太太过马路? 「那种等级在我手下过不到半招,我们这种选择非主流生活方式的人,意志比一般人要坚强,这样才能对抗那些负面意见,你别像他们那样,自以为是救世主,我教你十二年不是为了让你变成那种人。」 那天晚上,邱天觉得身上都是细碎的异样感,不是痛,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像拿着一把针密密的刺着,让他在房里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的来回走动,打翻了那半杯水。 他知道李以诚是对的,太后也是对的,连强哥都是对的。 阿发知道自己要什么。阿发知道自己不适合爱情,不是受伤,不是对爱情失望,不需要别人拿着宝剑来拯救,阿发活得比任何人都还要发光发热,只是阿发不念财管,不吃豆制品,不要爱情。 人格圆满,心境充足,理性清楚,意志坚定。就像太后和小诚一样,嗯,还有妈祖。 有些事真的只能两手一摊,关电视拔插头,阿发是不是同志不重要,他适不适合阿发不重要,反正他会跟阿发当很久的好朋友,而他本来就打算跟阿发当朋友,现在只是得偿所愿罢了,这是天意。 他吃了十六家火锅,第十七家终于合意了,但店家不营业。 「谢谢,谢谢光临,下辈子请早。」他听到阿发这样说。 他们都是对的,只有他错了,不过没关系,喜欢是一种消耗性的情绪,很快就会过去,喜欢是一包垃圾,总是会有垃圾车来收。 两周的时间,邱天就换了几种情绪,从等候到期待到欣喜到喜欢到混乱到坦然。其实还满刺激的,像坐了十次免费的大怒神。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还是喜欢阿发,但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耗殆尽,那些似有若无的哀伤,和他纠结的情绪,也会随着生活逐渐淡去,最终步回常轨,这个过程和速度他很熟悉,很快,不用急,过几天拍拍尘土又是好汉一条。 为了排解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质,邱天拖着李以诚去木球喝酒。 「这家店的全名是Te Quiero Mucho,西班牙文,」他对第一次来的李以诚解释,「意思就是我很爱你,一首歌的歌词,我会唱喔。」 「Si,te quiero muuuucho——」也不管李以诚要不要听,邱天自顾自的唱起来。 「咦,这是花样年华里面那首。」李以诚惊讶的说。 「是喔?随便啦。」邱天对这方面不熟,也没有太多兴趣知道。 Mucho的发音接近「木球」,所以木球成了这家Gay Bar的代称,木球的老板兼吧台也叫阿瑞克,为了和上海的阿瑞克区分,邱天把这个阿瑞克称为「酒吧克」。 邱天熟门熟路的带着李以诚进店,如同以往摆出帅气的风流坐姿,像个人形立牌似的坐在橘色长椅上,对着李以诚抱怨:「我这种又高又帅的极品,火锅店竟然不做我生意。」 「自作多情惹人伤。」送酒过来的酒吧克默默丢下一句。 自作多情的邱天毕竟是个实际的人,所以喝完酒受完伤之后,就实际的把心思跟期待都放在星期五的垦丁之行。 千盼万盼的盼到星期五,他和阿发下班后就会合直冲高铁站,晚上十点半不到,两人已经站在民宿门口。 民宿临海,他们的房间在三楼,邱天打开窗子,前方的海虽然只有蒙蒙的轮廓,却还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海浪拍岸的声音有节奏的传进房间。 阿发选了靠窗的床位,那张床的床单是小方块,而靠墙的那张是向日葵。 「向日葵配你刚好。」阿发指着床单对邱天说。 因为我的笑容像太阳一样亮吗?虽然部落格里的文字邱天只看过一次,但每句他都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