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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姓邓,薛风来的时候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角,看上去精神有些不佳,像是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薛风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单子,放在桌上齐了齐,之后递给薛风。 薛风接过单子,找了张椅子坐下。 还没有看到上面写的什么,薛风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纸张像是被人来回翻过千百遍,已经发皱。 他低头慢慢看着。 “撕拉——” 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纸张撕碎的声音。 邓医生看向薛风。 薛风把撕成几张碎片的纸张慢慢放在办公桌上,他靠在座椅上,表情不耐:“你让我来就是看这种东西的?” 他没相信这上边的话。 莫许之不可能死。 怎么会这么巧地三月飞雪,又怎么这么巧地莫许之跑到榕城,又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他刚好就在雪坡附近,更巧的是还有人在大喊大叫。 薛风说:“哪有可能什么事都这么巧?” “薛先生,文件是榕城市公安签发的。”邓医生抹了把脸,说,“这是真的。” 文件送到的前一刻,他还在想办法看怎么劝莫许之回来接受治疗。 虽然情况已经无可挽回,但他至少可以再多活一天两天,或许是一个月两个月,他还在想着,万一奇迹出现,莫许之或许还能再多活两年。 “如果我之前态度再坚决一点,要是我再强硬一点,”邓医生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眼眶红了一圈,他说,“要是我再强硬一点,硬要他留下来接受治疗,他就不会去榕城,就不会……” 医者仁心。 邓医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任何一个病患。他一直在想办法让莫许之肯接受治疗。 即使莫许之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接受正式治疗,他也一直在制定并完善他的专属治疗方案。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天灾人祸。 “治疗?”薛风问,“什么治疗?” 邓医生递给薛风一叠厚厚的文件。 “薛先生自己看看吧,后面的就不用看了,那些没有用。” 后面的是他给莫许之制定的治疗方案,现在人没了,方案也就成了一堆废纸。 薛风最先是一目十行的速度看的检查报告。 之后他慢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看了一遍检查报告。 他大学的时候是学医的,他清楚地知道上面写的东西代表着什么。 检查报告上标得有日期,他也看见了,但他还是问:“他是在三个月前就检查出来了吗。” “他知情吗?” “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邓医生忘不了在那间病房里,莫许之第一次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眼神。 淡漠,平静,隐隐还带着解脱。 薛风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间办公室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文件,问:“这些可以带走吗?” “抱歉薛先生。”邓医生摇头,“这些你都不能带出。” 要是放在之前,薛风除了这份死亡证明,其余的都可以自留一份。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没有了带出的资格。 之前莫许之没有亲属,薛风和他关系匪浅,并且能够主动提供医疗费用,所以能够让他行使部分亲属权利。 但是他刚才查看,发现莫许之的亲属栏多了一个人,他才是唯一的法定亲属,有关莫许之的所有检查报告属于个人隐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查看并调动。 这份就检查报告是在法定亲属还没有出现之前出来的,当时是薛风在负责有关事情,这份报告他是有权利看的。 不过也仅限于看了。 薛风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走在街上,旁边往来行人不绝,人潮汹涌,他却像是一无所觉,眼睛看着路面,却没有聚焦。 他现在的脑子很乱,一下子是莫许之被刀扎进胸口的时候的被染红的白衬衫,一下子是刚才看到的检查报告,间杂着堆在房间里的完全没有拆封的礼物盒子。 还有那份死亡通知书。 他开始思考。 薛风想起了之前莫许之送他回家的那一次。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过莫许之不会离开他。 当时莫许之是怎么回答的? 薛风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莫许之走之前说的,他说,让他不要太想当然。 说他该学会一个人生活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一些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小细节逐渐冒出,堆积成山。 莫许之对他的疏远,对他的劝告。 他以为这些是沈乐回国的事情导致的,但是换一个思路,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一个样。 不是从沈乐回国开始的,而是从检查出癌症的时候开始的。 薛风之后见了沈乐一面。 沈乐通过和莫许之捆绑上热搜成功在网络上留名,进入大众视野。 彼时他正结束了一个电视剧试角,来见他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众助理和经纪人。 那个经纪人薛风认识。 那是莫许之之前的那个经纪人,叫什么名字他忘了,但对于他拉皮条的功夫还有些印象。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沈乐在回国后就已经签了娱乐公司,签的和莫许之同一个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