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恕瑞玛之殇

    世界末日！

    虽然艾克看到的只是皮尔特沃夫一座城市的覆灭，但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灾难已经可以用“世界末日”来形容了。毕竟对于定居于城市的人来说，这片维持他们日常生活正常运转的土地，足以配得上“世界”二字！

    由于魔方大厦在设计搭建时十分用心，无论是结构还是材料都已经可以算是皮尔特沃夫科技的结晶，所以当外面的大楼一座座倒塌时，住在这里的人却基本上感受不到明显的震感。

    而且魔方大厦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滤掉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因此透过窗子看向外界的艾克，在某一刻甚至产生了自己只是在看一部灾难默片的错觉！

    一墙之隔，生死之间。

    曾经在祖安的时候，艾克平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就是去看电影。不知道是性格还是周围的社会环境使然，灾难，暴力题材一度是他观影清单里的主旋律。

    此刻透过玻璃看到的外界，似乎是那么的不真实。或许是因为场面太过刺激，身在其中却又似隔岸观火的艾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没有情感的声音：

    “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些支离破碎，轰然倒塌的建筑是技术特效么？这些蓬头垢面，在街道上四散逃命的市民是一群演员么？这些从废墟瓦砾探出的手臂，渗出的鲜血是仿真道具么？”

    心神受到冲击，精神有些恍惚的艾克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茫然地伸出手掌，凌空虚掩，像是想要托住这崩溃的世界：

    “这场灾难，只是虚拟的场景么？”

    幻想着电影中各种“救世主”的超人之举，艾克多么希望现在的自己可以化身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令人遗憾的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无法复刻电影中的神迹。

    崩坏依旧在继续着。

    “这个世界，真的走到尽头了么？”

    看着窗外的大楼一幢幢倒塌，艾克的脑中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年失了方寸。虽然在他原先生活的城市死亡随处可见，但并不代表他不怕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成长，让他更懂生命的重量。

    祖安一直被人视作“罪恶之都”，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暴徒罪犯”本质上依旧是有知觉，有情绪的“人类”。不管他们平时表现的多么凶神恶煞，但在“死亡”面前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由于某些原因，他们比常人更怕死。

    在祖安人的基因中，“死亡”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因此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无论是诸如沃里克，辛吉德这样的暴徒，还是艾克这样的少年，都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英雄，英雄，英雄，我需要英雄。拯救，拯救，拯救，谁能来救救我！”

    双瞳混乱地上下摆动，祖安的天才少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睿智。尽管他的生命现在还未受到直接威胁，但大脑的运转已经变得有些迟钝。

    当初在看灾难片的高潮部分时，艾克虽身在荧幕之外但也总是会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甚至暗自期待有一天灾难真的降临，然后自己化身为英雄受人膜拜。

    但如今“梦想成真”，艾克却发现现实中的自己并不是幻想中的自己。而那些在剧中扮演“英雄”的演员，也不过只是一群带着面具的普通人而已。甚至这些偶像在现实中的行为，呈现出的其实是剧中那些“反派”人设的作风。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灾难真的来了，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什么我以前会喜欢看那种题材的电影……我是不是上当了？！该死！！！”

    嘴里无意识地嘀咕着各种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六神无主的艾克感觉自己的胸腔中各种负面情绪在上下翻腾。突然，一道电光划过他的脑海，一张金属面具占据了少年的整个精神世界。

    “维克托先生！”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维克托却在艾克的心中烙印下一副无所不能的形象。这种信任和崇拜来的莫名其妙，但艾克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冷静了下来。

    “先去找维克托先生，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摆平这一切！是他的话……”

    瞥了一眼窗外已经渐渐平息的震荡，艾克一把抄起放在床头的装备，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当艾克一口气跑到维克托的房间时，惊讶地发现房门居然大开着。

    “奥利安娜，你怎么在？什么情况，你们俩……咦，不对！”

    看着房间中默然对视的奥利安娜和魔腾两个人，艾克一时间大脑有些短路。由于此时的魔腾看上去就和维克托一样，所以直到艾克的余光无意瞟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你的左肩上没有金属手臂，你不是维克托先生！”

    看着艾克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魔腾不由喟然一叹：

    “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

    恕瑞玛沙漠，太阳圆盘遗迹。

    当阿兹尔三人通过传送阵再度回到地下密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这座曾经深埋地下的房间此刻居然暴露在了天空之下！一顶蕴含着太阳之力的半球形金色光幕将这间密室完全笼罩，而此前留守在外的蕾欧娜一行人正透过光幕神色肃穆地看向空中——天穹之上，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黑色漩涡宛如饕餮巨口，贪婪地吞噬着下方的一切有形之物。

    “难道密室之上的所有土地已经被这漩涡全部吞噬了么？！这怎么可能！”

    作为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阿兹尔很清楚这间密室有多深。更何况在这间密室的上方，就是太阳圆盘的所在！如今密室得见天日，太阳圆盘的命运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一代王朝，终究是葬在了我的手上么……”

    对于生活在恕瑞玛的居民来说，太阳圆盘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代表一个文明，一种文化和族群的象征。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阿兹尔无法逃避。这位曾经失去了飞升机会的君王，此刻又要面对失去王国的打击。甚至不仅是王国，连他的世界也要被天空中宛若无底深渊的漩涡吞噬殆尽！

    rou体失去之后的阿兹尔之所以还能活着，靠的就是对自己家园的渴望和执念。现在信念崩塌，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形体。无比眷恋地看了一眼正在瓦解的故土，随后化作一捧黄沙飘向天空。

    “陛下，不！！！”

    “不要啊！！！”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其他人心神剧震。雷克顿和内瑟斯两兄弟更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而来自巨神峰的蕾欧娜一行人虽贵为神灵，但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兹尔化作的黄沙被天空中的漩涡蚕食殆尽。

    匪夷所思的是，当黑色漩涡将阿兹尔吞噬之后立刻就平息了下来。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在场之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至于究竟是阿兹尔的意志阻挡了漩涡，还是漩涡本来的目标就只是阿兹尔，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阿兹尔的死亡，恕瑞玛的覆灭，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即便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阅历丰富，心智过人之辈，在刚刚经历这一切后也觉得有些恍惚。

    一片沉默中，除了刻意屏住的呼吸声，众人只能听到风刮过衣角和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

    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恕瑞玛，只剩下我们了么？”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塔莉垭声音颤抖地说道。尽管天空中的漩涡已经停止了吞噬，但恕瑞玛已经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环顾四周，自幼生活在这里的少女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没有人回答，只是众人身边的风刮得更急了。

    “国师之乱”后，恕瑞玛的自然环境虽然受到了灾难性的破坏，但还没有到致命的程度。经历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部分生机。

    但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只能看到大片裸露的岩石。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架彻底断绝了生机的白骨。

    恕瑞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