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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用着与那副神情不相符的轻柔语气说:“你以为, 我会上当吗?” “……您不信?” 好歹以为这东西能稍稍争取一点儿时间的, 可惜他的少爷在这个方面好像过于谨慎了。 也是,几百年求而不得的东西,又怎么会说相信就相信呢。 十分可惜地看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的鬼舞辻无惨好像也不是白过了这么多年,零无所谓地和他对视,把他教给童磨的那一套发挥地淋漓尽致。 “惹我生气,你就这么高兴?”无惨难以理解地叱责说,他死死地盯着零,仿佛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而这也让零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让他十分困惑的事。 自己这也算是在鬼舞辻无惨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无惨那股子固执的想要将他变作鬼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动摇过。 若说鬼舞辻无惨抱着和他同样的感情吧,也不像那回事。 他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好像有谁将他心爱的玩具夺走了一般,单抽地想要夺回来而已。 即使那玩具生锈了、掉漆了,或是在抢回来的过程中粉身碎骨了,他也一样要死死攥在手里。 …… 零好像发现,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东西是什么了。 而在这一点上,鬼舞辻无惨原来一直都比他看得清楚,变作了鬼的他和身为人类的自己中间的那道界河泾渭分明。 很可惜,太多的人给了他死死扎根在太阳底下的理由,他做不到挪窝。 那么话说回来,要是抛开代价,变成鬼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拥有不再需要顾虑的、永远的生命和鬼舞辻无惨在一起,然后呢? 然后他就只能永远是一个坏掉的玩具了。 见不得阳光以血rou为食,再也没有立场说出让他的少爷变回人类这种话。 “……无惨。”零抬起头念着他的名字。 这仿佛是个开关,明明是自己改换的姓名,可这一次鬼舞辻无惨不知为何唯独不想听见从零的嘴里说出来。 混入自己血液的黑色荆棘从他的袖口在刹那间绽放,然而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没有察觉到,那些本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东西全然被斩裂了开来。 即使快速断去了和那些荆棘之间的联系,无惨却还是疯了一般地发觉那股令他刻骨铭心的灼烧感剥开了旧日的创伤,窒息般的痛苦全都重新找了回来。 “就算你能在这里将我变成鬼,将我永远困在这座城里……那又有什么用呢?” 黑暗的地方,是浇灌不出脆弱又美好,在他手中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着,刚刚抽枝却无法绽放的花的。 “闭嘴——” “身为鬼的你,又怎么能对从前身为人类的自己的那份感情给出定义?” 零发觉自己从来就没有过比现在还要清醒的时候,一直以来维持的呼吸灼烧着他的肺腑,放任张扬的斑纹重新回归到了这个身上,他忽而发觉眼里的世界好像也有了那么亿点点变化。 不需要什么日呼必修三了,通透世界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写成文字来表述的东西,而领悟也就是他在看清现实后一瞬间发生的事。 一、二、三、四、五、六、七。 这时候他还有功夫想那有的没的,原来他从前听到的重叠起来的心跳声,还当真是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而是鬼舞辻无惨真就拥有着七颗心脏啊。 可是明明拥有着七颗心脏,他怎么就看不见从前那道孱弱身躯中缓慢跳动的那一颗呢? 而看见了他这样的变化,鬼舞辻无惨理所当然地呼吸一窒。 那双梅红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无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好像被迫做出妥协和退让的那个人是他:“你冷静一点……我不会再逼迫你。” 听着那样的语气,零有点儿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他才将老伙计斑纹给搬出来的呀。 何况虽然听得非常清楚明白,但他并不觉得说一套做一套的鬼舞辻无惨会就此妥协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稍稍偏过了头,视线直直越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鬼舞辻无惨,零转而便看向了在他身后跪坐在那边的鸣姬。 然而没等他来得及做任何举动,鬼舞辻无惨仿佛和他非常心有灵犀地扭过头看了鸣姬一眼。 “不是,你、你这是来真的?” 拿着琵琶的手微微颤抖,鸣姬到底无法反抗鬼舞辻无惨的意志。 澄廓的弦音最后回荡在了这座城池内,颤颤的尾音是他挥出去的手能抓到的唯一的东西。 鬼舞辻无惨,就这么干脆利索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 只身徘徊在这座偌大的城池里,最初一开始,零抱着佩刀就做好了昼夜抗战的准备。 他坚信鬼舞辻无惨背后必然还在酝酿着什么会让他难以招架的东西——比如趁他睡着时偷偷摸摸来划个脖子,或者干脆等他在这里面饿到头昏眼花不可能再使出日呼后再出面。 然而就在他津津有味地听起了系统给他讲的单口相声的时候,一个装有热气腾腾的饭食的食盒忽然就随着一声弦音掉落在了他的面前。 烟色的榻榻米上落着缅邈的光,无一不是精致的餐食比他从前自己准备的都要好上一等,而没在宅邸里见过的整套餐具,也好像是从某个上流宴会上连着盘子一起端过来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