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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醉酒状态的千里晃晃悠悠地钻进了被子里,躺下前还微笑着道了一句‘晚安’。不出片刻,呼吸声趋于平缓。由此可见,初次接触酒精的他酒品相当不错。

    中原中也:“……”

    神色极其复杂的重力使缓步走向床榻,当手指触碰到柔软的肌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热意自耳尖蔓延至脸颊,中原中也眼神飘忽地偏了偏头。

    再戳一下。

    ……

    最后一下。

    ……

    这次是真的。

    ……

    直到熟睡的千里微微蹙起了眉,中原中也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恶作剧的手。深邃的蓝眼睛清晰地倒映出青年的脸,干净的眉眼长开后愈发令人惊艳。雪白的卷发发尾残留着少许湿痕,浴衣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白皙。

    连衣服都换了,该夸一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吗?

    中原中也无声地扬起嘴角,极富侵略性的面容展露出温柔的一面。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这人雪白的额发,俯身,一触即离。

    晚安,娇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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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值班近卫向他通报‘中原干部正等在门外’,森鸥外对此毫不感到意外。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能拖到现在才来找他,比之刚加入组织时的急躁性子青年的成长有目共睹。

    厚重的法式大门应声而开,身着西服三件套的中原中也缓步走了进来。随着主人的动作,披在肩头的大衣下摆轻轻晃动。他摘下礼帽,在距离办公桌五米远的位置站定行礼。

    “首领。”

    “中也君。”森鸥外双手交叠置于下颚,枝形吊灯散发的光线给这位位高权重的掌权者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你见过他了。”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两人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是的。”中原中也说。

    森鸥外合上正在批阅的文件,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要来一点吗?”

    中原中也表情严肃地跟在男人身后,呈半包围式的书架内侧放着两张红丝绒高背椅,置于其间的雕花圆桌上早已准备好一套造型精美的酒具。

    殷红的酒液缓缓倒入高脚杯,森鸥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举起自己那杯倾斜着晃了晃,诱人的酒香瞬间涌入鼻翼。

    “你想知道什么?”

    中原中也此时的心思根本不在红酒上,浅尝辄止便放下了酒杯。“他改过名字?”

    “……是个好问题,那我就从头说起吧。”森鸥外笑了笑,旋即抿了一口酒液:“不死原极,出生于京都,这个姓氏代表了一个传承已有千年的阴阳师家族。为了保证血统纯正,生出灵力强大的继承人,每一任家主都会选择与族内资质最好的女性进行结合,也就是所谓的近亲通婚。

    “‘极’,意味着家族的期望,但他生来没有任何灵力,再加上如同罪证的白发红瞳,理所当然被视为残次品遗弃了。”

    说到这里,森鸥外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事实上他的样貌并非基因缺陷所导致,根本原因是与生俱来的异能力。中也君的重力cao纵属于纯粹的强大,‘宝石之国’却没有弱点。可使用的能力涵盖了目前已知的所有矿物种类,而白色包含光谱中所有颜色光,明度最高,无色相[注2]。”

    红眼是遗传。

    “十四岁那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舍弃原本的名字改为千里。”

    中原中也沉默了许久,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抬起了头。“伤害自己也是因为异能力?”

    森鸥外微微颔首,将宝石之国的副作用以及力量失控的过往一一道出。“他接受我的邀请是在六年前,正式加入组织还要晚一年。为了彻底掌握异能,十岁便前往国外进行特训,在这期间经历了数次暴走。我曾去看望过他,那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由各种矿物拼凑出来的……恶鬼。镇静类的特效药可以减少一定的痛苦,但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这也是后来推迟回国的理由。”

    他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身旁的橘发青年,如果当初小孩没有遇到对方,或许加入的组织会是武装侦探社。由于定期往神社跑,时间比另一个监护人更充裕的他才有机可乘。咳,口误,是培养感情。

    “还有疑问需要解答吗?中也君。”

    “我还要等多久?”中原中也直言不讳地道。

    森鸥外微微眯起了双眼,思索片刻他忽然就笑了。“这取决于他清醒后是否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明天上午九点,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我明白了。”

    翌日清晨,横滨某高级公寓。

    几乎一宿没睡的中原中也穿戴整齐从浴室走了出来,冷水澡的刺激让疲倦的大脑彻底恢复清醒。他正准备泡杯咖啡充当早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来自首领办公室,明明离约好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中原中也立刻按下接听键。

    ‘中也君,千里‘离家出走’了。’

    有着漂亮纹路的马克杯自手中滑落,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为了节省时间,中原中也直接冲向阳台一跃而下。cao纵异能的红光覆盖全身,无限接近地面时他抹消了自身的重力。

    “我现在就去找他。”

    呼啸的风声经由无线信号传入耳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森鸥外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长期以来对自身的厌恶演变成极端的自卑,千里会选择逃离横滨实属意料之内。“中也君,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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