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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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里走了几步,李氏才发现门边有个影子,抬头看到是连星进来又改口道:不过你们确实还小,慢慢来,不着急。他知道双儿的身体,并不愿意给小两口太大压力。 嗯。连星沉默地应道。 李氏道:对了,你们说好了么,这几天去谁家借住? 郑成安道:放心,都说好了,郭力家有空余的房间,我和连星蹭几天住就好了。 郑家的外墙和内院一排房已经盖好了,现在只剩把原先的老房给扒了,按照进度今天下午就能扒了重建,但内院刚盖好还不能搬进去住,只能借住其他人家里了。 那就好。李氏道,我和你爹住老耿家就行了,他家空地方多,乔云也说了,连翘可以和冬儿一间房住。 老房里的东西能搬出去的已经搬出去了,只剩灶房里的一些,等吃过饭大家就帮忙把房子腾空,开始砸墙。 原先的老房都是用粘土烧的土砖,一砸起来漫天遍地的灰尘弥漫,起了一层nongnong的灰尘,隔着一两米都看不清人影。 晚上,李氏和郑父在耿家吃了一顿中午的剩饭剩菜,这是他们知道耿家没多富裕,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就故意多做了些好剩着晚上吃。 耿老汉一边吃着他们带来的剩菜,一边给郑父倒了一杯酒说:郑老弟啊,来来来,陪我喝两口。 郑父摆摆手:不了不了,我酒量不好。其实他是能喝酒的,只是不想陪耿老汉喝,耿老汉一喝起来就没完没了,喝醉了还会撒酒疯,上次还是他们把他制住的,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 耿老汉可不管这些,拿着酒杯往他手里一塞,道:来,喝,不喝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你 耿老汉强硬地看着他:喝。 郑父别不过,只好接过酒杯沾了沾唇。 耿老汉这才笑了,伸出手拍了拍道:这才对嘛。 一喝起酒,耿老汉就像白水一样往嘴里灌,一口菜一口酒,没说几句话呢,他就开始眼神迷离,大着舌头了。 老、老弟我跟你说,也就是你人好,老哥认你这个兄弟,要、要是换上一个人,哪怕那菜油被搬回家了,我、我也得给他搬回来。 郑父茫然道:什么菜油? 嗯?耿老汉不满意了,老、老弟你别给我装了,不就几罐油么,你怕啥,既然被这我家这口子送给你了我就不要了。 郑父和李氏的目光顿时投向乔云。 乔云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伸手拽了拽李氏的衣袖,和他走向偏屋。 乔云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道:李哥,这件事是我不好。那天他回来非要吃炒菜,我就说家里没油了,他问为什么,我就只能说李哥家里要给工人做饭油不够被我拿过去了,我怕告诉他是卖了钱他会再拿钱出去喝酒,李哥对不起。 这有什么啊。李氏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你头上的伤 乔云手下意识地触了上去,垂眸道:是他那日打的。只是因为自己想吃的没吃到罢了。 李氏抬眼看着他,这么年轻的孩子,还没比自己儿子大几岁,就因为嫁到这样的人家而老了几十岁,看起来比他小不了多少。 李氏甚至还记得,乔云刚嫁过来那段时间,笑起来甜甜的,一打趣他就跺脚撒娇着喊李哥,脸颊飞起一抹斜红,可爱又精神。 哪像现在这样,只剩了死气沉沉,这样的家庭磨去了他所有的精气,耿老汉喝的哪是酒啊,那分明是乔云的血和泪啊! 望着他,李氏很是心疼,你以后就这样吗? 乔云笑了一下,眼中似是沁出了泪,闪着点点亮光,苦涩道:我又能怎样呢。 也是。 双儿的这一生,从他嫁了人开始就注定了,要是有娘家撑腰还好,可乔云这 今天的耿老汉还好,他似是真的高兴,喝得比往常还多,直接喝成烂醉如泥,自己说着说着就脑袋往桌上一磕,打起了盹,呼声震天。 几人费点力气把人抬到了堂屋里,这屋子是主屋,屋里空间最大,原本是乔云和耿老汉两人一起住的,直到冬儿出生以后总在夜里哭闹,耿老汉嫌他吵的自己睡不着,就让乔云带着孩子在月子里就搬出去了。 晚上,乔云带着冬儿在东屋睡,东屋有两张床,一个简易屏风相隔,连翘睡在另一张床上。 李氏和郑父就睡在偏屋。 第44章 四四 五天之后, 郑家的新房彻底盖完,当天他们给忙活的工人准备了大量的酒、rou、菜,还让大家带着自己的家眷来吃。 之前为了确保安全, 郑家从来不许人喝酒后上工,此时所有的工作全都完成, 大家也累了那么长时间, 喝顿酒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 因而郑成安举杯向大家示意道:多谢乡亲们这段时间的帮忙,才让我家的新房落成,为了感谢大家, 今天所有的饭菜我们都管饱、酒也管够,大家吃好喝好啊!接着他一饮而尽。 好! 大家闻言也齐声举杯应和。 饮下这杯酒后,郑成安却看到耿老汉所在的位置,身边是一堆平时就好吃好喝的人, 不禁心生忧虑,对郑父道:爹, 要不待会你去那桌吃,看着点耿伯, 别让他又喝多了。 耿老汉那种人郑父平时是不爱搭理他的,只是到底是在他家喝的, 要是最后出了事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便低低应了声:行,我马上就过去。就算不能看着他少喝点,也得哄着他多喝点,喝到醉死过去就最好了。 席间好些叔么婶婶看着郑家新盖起的砖瓦房光鲜亮丽,不禁心生羡慕,他们哪见过那么漂亮的屋子啊, 居然全部的屋子都是用砖垒起来的,颜色整齐划一,干干净净,一点不像他们自家的土砖,一碰就掉土渣。 不禁对李氏道:哥夫这日子过得可真好啊!你瞧瞧,这房也盖起来了,儿子也醒了,还挣了大钱,娶了夫郎,等啥时候能抱上孙子您就完美了!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就是啊,你看这房漂亮的,啧啧,我看和人家县城里的一模一样。 我还听说安子写的话本在城里卖得可火了,多少人都抢着买呢。 弟夫可真是享福了! 对了,也成亲这么久了,安子夫郎有消息么? 一群人目光刷的看向连星,仿佛一盏盏明亮的探照灯,在他的腹部逡巡。 连星捏了捏衣角,局促道:还没呢。 众人一愣,有人安抚道:没事,你们还没成亲多久呢,还早着呢。 还有人好心道:也不早了,怀不上的话可得注意着点,找个好大夫看看原因,我娘家的表弟媳妇娘家有一个老大夫,几十年的妇科圣手,治疗子嗣艰难可有一套了,那谁,河东村的那谁,你们都知道吧,嫁过去十几年了都怀不上,去年,去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就是找这大夫看的。 连星只得尴尬地笑笑:是。 你说的是郭寨村那个老大夫? 对,就是那个。 那大夫确实有本事啊,我姑妈表妹村子的小媳妇就是在那看了才怀上的。 咦,我好像也听说过呢,多少人都是在他那看好的呀,哥夫可不能不信邪,记得到时候去上那看看。要是看好了,你不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是啊,要是不知道路的话,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 李氏看了连星一眼,道: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咱们先吃饭吧,待会饭就凉了。 很快,众人就和乐融融地吃起饭来,一时间,郑家场面和谐,热闹极了。 然而,正在他们高兴地吃着饭的时候,却突然有两个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甚至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村人,好奇地揣袖靠在墙边,他们也不知道这俩是什么人,只是突然冲过来问他们郑家在哪里,接着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们一瞅这是要出事啊,就跟着过来了。 也不知道郑家是惹了什么人了,才刚建好房,就有人过来找事了,莫不是这建房的钱来路不明,发的是不义之财? 郑成安一看这两人来之不善,就立即站了起来,堵在他们面前,他不认识这两人,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什么,还想着可能是找错人了。 郑成安道:二位来此有何贵干,我们和二位并不相识吧? 王芳却不理他,心头火大得很,恶狠狠地道:连翘呢?连翘去哪了? 郑成安登时明白过来,这许是那连家两口子。 你们把那死丫头藏哪去了? 连峰也丝毫不客气,看郑成安挡在他们面前,就要伸手把他推开。 连星一看,立马着急地跳了出来,挡在郑成安面前,把连峰的手扒开。 连星?你竟然敢推我?!连峰惊疑不定,瞪大眼睛看着连星,连星以前那么听话,让干啥就干啥,现在见了他不喊人就算了,竟然敢大逆不道地推开他,真是胆子肥了! 伯父对不起。连星道,但你不能碰他。 王芳回过神来,嗤笑道:才嫁过来几个月啊,就这么护着人家,可怜我们苦苦养活你十来年,几个月了家门都不进一步,还敢推你伯父了。 我没有连星弱弱道,明明是伯母说出了家门没事就别回去了,省得把霉气带回去。 王芳才不管他,凶恶道:少说废话,连翘呢?你们把她藏哪去了?好啊你,好东西你不学,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竟敢撺掇着你meimei离家出走了?! 连星:我 郑成安语调阴冷,暗含威胁:她究竟是为什么离家出走你们比谁都清楚,想让大家在这里都听听吗? 这件事总归是他们占理,原因能有啥,王芳才不在乎他的威胁,只是刚要说话就眼尖地看见连翘的身影,当即叫道:连翘,别躲了,给老娘出来! 四周静默,连翘慢慢地从桌边走了出来,王芳顿时更气了,他们在家吃不好睡不好的,连翘竟然穿上了新衣裳,吃的大鱼大rou,脸都肿起来了。 你给我过来!长本事了啊,竟敢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教唆! 连翘慢吞吞地朝着她走过去,没谁教我,是我自己想的。 还敢顶嘴!王芳气不打一处来,等连翘走得离她近了,就一脚狠狠踹了上去,骂道:真能耐啊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死呢? 王芳吃的膀大腰圆,而连翘哪怕这些日子吃得好了些,但整体仍旧瘦瘦小小的,和她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这一脚直接把她踹出了几米远。 连翘登时躺倒在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嘴里不停呼痛。 她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任谁都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直接踹连翘,郑成安也没料到,他赶紧走过去,扶起连翘,询问她的情况。 连翘摇摇头,道:我没事。 郑成安不想让连翘再在院里待着,就让连星把她带进屋里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 你可真是狠心啊!连翘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对待她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人有没有良心?!郑成安盯着她,一句一顿道。 其他人也被这场面震到了,他们原先还觉得是郑家的错,怎么能把别人家的孩子藏在自己家,让别人父母担惊受怕呢。可这两人一上来就满嘴脏话,还把自己亲生孩子踹了好几米,这还是有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要是在自己家呢,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这父母确实做的不怎么样啊,这孩子是亲生的么? 我怎么没有良心了?你们撺掇着她离家出走,害得我们在家受惊受怕,连饭都吃不下去,差点以为她上山时被野兽吃了,你们有良心吗?王芳吼得中气十足。 连翘在屋里都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禁苦涩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担心我呢?我看是担心没法挣那点卖我的钱了吧。 众人道:好像也有道理,郑家做的确实不地道,怎么能把人家孩子藏起来呢,她父母也不容易,都是被逼的啊。 真的担惊受怕连饭都吃不下吗?我怎么看你还吃的油光满面呢?郑成安淡淡嘲讽道,他后来可是又去过下河村几次的,压根没听说过连家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连家根本没让人上山找过她,甚至别人知不知道连翘不在家都不一定呢。 众人一瞧,确实,连翘母亲满面红光,不止吃得身高rou厚,单是身板就抵上好几个连翘,还面无担心,甚至趾高气昂,满满的盛气凌人都要溢出来了。 不禁鄙夷地看着她。 王芳不屑一顾:你别想转移话题,我不找你的事就够了,你凭什么把我的孩子藏起来?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是她老娘,她就得听我的。 现在!让她立马跟我回去! 众人又道:也是,哪能把别人孩子弄走呢。 有人给他科普道:欸,你不知道么,她就是连星的伯母,当初把连星卖给郑家的就是她。听说,连星当时差点就被卖给五十岁的老头子了。 这那人又惊又诧,怎么会有人这样坑孩子的? 所以说啊,说不定那丫头是怎么逃出来的呢,要是她不死心,还想再卖一回呢? 啧啧啧,这样的人还配当娘吗? 王芳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脸上臊臊。 房前屋后越发有人聚集了,郑成安也不乐意让别人看自家的笑话,便软下语气,面无表情地主动放下台阶:这件事我们待会再谈,伯母也来了这么久了,先进屋里喝口茶歇歇吧。 王芳刚想嘲讽他怎么示弱了,不跟她犟了,就感受到袖子被连峰拽了一下。 连峰脸皮比她薄的多,这么会儿已经有许多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向别人科普两人之前的行径,大家鄙夷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连峰有些受不住,只好拽拽自家婆娘,有个台阶下了就行了,先进屋慢慢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