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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 第95节

    刚刚升起那么一丢丢一点点一丝丝的旖旎,呼啦一下子被昆仑山脚下的西北风吹没影儿了。

    这一年,中视调查记者部几个人桌上的黄河奖奖杯仿真摆件终于换新了。

    这回是真的。

    宁馥有俩,一个摆着,一个拿回家收藏。

    ——黄河奖调查性报道:《出道的代价》。作者:中视调查记者部。

    ——黄河奖摄影作品:《选择》。作者:宁馥。

    前一个是她承诺要给集体拿回来的荣誉,后一个是她给自己的交代。

    照片里年轻的小战士蹲着,往嘴里塞他冻得硬邦邦的包子,口中冒出的雾气模糊了他嘴唇上出血的裂口。他的左边放一桶油漆,右边是界碑,上面描着“中国”。

    背景里漫天大雪。

    他眼睛弯弯带着笑意,也许刚和人说了什么开心的事。

    他说的话也被印在摄影作品的下方,就跟在那简短的标题后面——

    “其实我也挺想玩游戏机的。”

    后来李小荣也成了神仙湾哨所的老兵,当了班长,开始替新兵蛋子们cao心、抽新兵蛋子们的后脑壳了。

    他珍藏了一张照片,据说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记者拍给他的,还得过全国级别的大奖!他还有一些十分宝贝的游戏带子,现在游戏机已经不能用了。

    新兵们总是好奇,自家话少脸黑的班长,竟然也有笑得这么傻乎乎的时候吗?看那脸蛋,还嫩呢!

    “班长,班长,讲讲呗。”总有小毛孩子想听他当年接受采访的事儿。

    李小荣像撵苍蝇一样把他们赶走。

    有什么可说的啊?他当年笨嘴拙舌的,连个话也不会说。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那张照片拍的好,拍得……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觉,每看到那张照片时,就从他的心底涌出来。

    他品着这种滋味,有点沧桑,但觉得快乐。

    *

    “宁馥,宁馥,来来来——”

    宁馥正拎着早点往办公室走,新闻中心的主任关童从另一间屋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压低声音喊她。

    宁馥脚步一拐,进了他那屋。

    关童做贼一样迅速地把门关上,这才转回身来,笑得一脸慈祥地看着宁馥道:“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宁馥一点儿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把话口儿都封死了,“忙。”她简短道:“所以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神神秘秘卖关子不好使,关童抱怨,“你看你,哪有这么和领导说话的?”

    他看宁馥做出要走的姿势,赶紧道:“有个活。我想叫你去。”

    “国际部最近要往外派一个记者。”

    “外”指的是国外。

    关童就看见这姑娘的眼睛像两个小电灯泡一样通电了。

    他故作严肃:“c地区现在是战时紧急状态,很危险,所以我想让你考虑清楚。另外,”他做贼心虚,“先别告诉钟华我找你了。”

    宁馥笑了,她晃晃手里的早餐,道:“一根油条的时间,我给你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士兵李小荣心中,是选择了一种使命的感觉。

    宁馥捕捉到了年轻的他,这种朴实的情怀沉淀许多年,依旧闪闪发光。

    记者也是一样的,做了选择,就要走下去。穿林海跨雪原挑战危险忍受寂寞,甘之如饴。不是不知道还有别的有趣的事,可我偏偏选了这条路。

    *

    安利一下红景天,去高海拔地区可以吃一点,有效防治高原反应的(作者去青海工作过,刚去的时候真的靠红景天才慢慢不吸氧了哭)

    第68章 仗剑人间(34)

    宁馥拎着她的早饭就上办公室找钟华去了。

    对方审了一宿片子,挂着两只黑眼圈,“有话快说。”

    跟宁馥对付关童关主任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好不夸张地说,整个调查记者部都是这么个风格,实在因为日常太忙太费心力,跟熟人说话根本没有“客气礼貌”这个自觉。

    宁馥在他桌子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能不能出趟差?”

    钟华动作自然地从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早餐袋子里拿根油条咬了一口,“行。”

    他看宁馥那双眼亮的跟北斗星自燃了一样,想了想又问:“去哪?”

    宁馥小心道:“外,外省?”

    钟华吃着油条,把宁馥的豆浆也拿起来喝了一口,不耐烦道:“这点事也值当你特意说?写个条子来我批。”

    宁馥现在依旧是调查记者部最年轻、资历最新的一个,但她现在已经不是说话权利最小的一个了。记者这行当,在编辑编审面前有多大的话语权,在选题会审片会上能有多少分量,主要看她报道的成绩和质量。

    一个十青奖两个黄河奖在手里,她这个年纪换其他人很可能还在跟着师父勤勤恳恳跑新闻写通讯,然而现在钟华已经对她完全“大撒把”了。

    对一个记者的信任就是要相信她对新闻的嗅觉。

    不过从国内口突然蹦道国外口,就不是小事了。往小说这是背着领导谋求跳槽,往大说这是先斩后奏没规矩——她来问钟华的意思,从来都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的。

    钟华虽然不是在意上下级职场法则的性格,但他有根敏感的神经宁馥不太敢碰,万一钟华觉得去国外随便一个榴弹过来把她炸死了,他又要背负上一个年轻漂亮小姑娘殒命的罪过,再发疯一样大吼大叫怎么办?

    宁馥殷勤地给他抽了两张纸巾,“那……外,外国呢?”

    钟华神色一点儿没动,抬眼瞧瞧宁馥,“行。”

    他把最后一口油条吃进肚里,“你回来就行。”

    宁馥赶紧保证:“肯定回来,国际部哪比咱们这里好。我不走,您放心。”

    钟华不耐烦了,把纸巾揉成一团丢她,“赶紧去,别在这碍我眼!”

    说让她回来是怕她跳槽吗?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蠢蛋。

    关童那头还在cao心怎么跟钟华要人,想着只要宁馥自己也愿意,多少能里外一起使劲儿把这事促成了,没想到真过了“一根油条”的工夫,宁馥就回来了。

    “我领导同意了。”

    关童:原来这就是那些短视频中所宣称的:“你只管把猫带回家,剩下的由猫来搞定”吗?!

    宁馥奇怪道:“关主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关童的目光简直充满了慈爱,让宁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关童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脑子里奇怪的联想赶出去,说正事:“手续这星期就能办好,你去把疫苗打了。”

    他叹口气,对宁馥道:“国际部现在缺人啊。”

    上一个派驻c地区的记者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出血热。关童现在是国际部的分管领导,国际部虽然缺人,但也不是就补不上这个空,有有顾虑不愿意派驻战区的,但也有不少敢豁得出去的。

    他这些天光是请战书就收了六七封。

    记者是天生血勇。追逐新闻,生死置之度外是很多人的必然的宿命。

    但也不能真把记者当特种兵使。现在躺医院的那个同事已经要让关童焦头烂额了,他不得不在人选上慎之又慎。

    摄像老汪跟他推荐了一个人——

    “宁馥,让宁馥去吧。”他是这么说的:“第一,她不要命,第二,她有玩命的本事,第三,她运气好,命大。”

    这位老牌摄像自从和宁馥去了一趟昆仑山,就仿佛中邪一样,但凡有人开启话头,必以老汪狂吹宁馥的彩虹屁为结束。

    他倒不怕自己被宁馥误会,“关主任你只管去问她,她绝对不会觉得我这是在把她往坑里推,更不会觉得你是把别人不接的危险工作往她头上扣。”他信誓旦旦,“我了解她。”

    一个能跟着巡逻队爬30里雪山,回了驻地才淡定地从靴子里往外倒血水的女人,她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关童当时心说你跟她才哪到哪啊就敢说理解?

    现在看来,嘿,还真让老汪给说中了。

    7月6日,中视派驻c地区的第二名记者,悄悄出发。

    *

    c地区是半岛,紧卡着海峡,是交通要冲。历史上就纷争不断,宗教、民族、资源上的冲突让这里至今都有个“火药桶”的别称。这里的临时政权迭出不穷,永远是一拨人建立政府,另一拨人推翻,——他们很快又会被新的胜利者推翻。

    这一次的冲突,就是新建立的政府和反政府军的矛盾。

    在三天前,fan政府武装营地刚刚经历了一次空袭,他们宣称将在一周内,将完全夺取政府军控制下的两个镇。

    国际红十字会在两股武装力量之间开辟了缓冲地带,以安置因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投送国际援助的物资。

    宁馥下了飞机后住进酒店,接下来就在向导的安排下驱车前往缓冲地带。

    各国在该地区的侨民都已经撤出了,现在还往这里扑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向导是本地人,靠往缓冲地带送人赚了不少钱。他问宁馥是来干什么的。

    “来采访。”宁馥坐在副驾驶,被晃荡得脑袋好几次磕在车窗框上。

    司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这不可能!”他用口音奇怪蹩脚的英文说道:“他们都是两三个人一支队伍的。”

    “而且我没见过女的!”他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宁馥笑道:“现在你见到啦。”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现在能往战乱地区塞记者是很难的,c地区的政府火烧屁股,全靠另一国暗地里的军事援助来撑腰,战地记者的名额几乎只给那一国家极其盟友国。

    一个“在政治上不爱打桥牌”的国家,其最大媒体的记者,在这里并不会受到夹道欢迎,更不可能拿到更多的准入资格。

    编辑、摄像、导播、直播,全都宁馥一人一肩挑了。

    到了地方,宁馥动作利落地跳下车,长大胡子的向导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嘿,祝你好运!”

    宁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缓冲地带并没有给人的感官上带来多少“缓冲”。

    绕过一排低矮的帐篷,一股经过太阳暴晒而发酵的恶臭扑面袭来,宁馥都忍不住将半蒙着脸的面巾往上拽了拽,遮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