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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家是滨州城里的名门望族,也是个见惯世面的贵小姐出身,尝了一口菜,再看这布置想法不由赞叹:“小妹果真聪慧,能将客栈经营的如此有方,这菜色和这些点子我还都是第一次见呢。” 洪喜儿正喂着小卿儿吃牛乳布丁,闻言笑道:“哪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这都是棠一想出来的,菜品也都是菱初和她一起研究出来的。” 洪明昭这时才有些反应,看向陆棠一,杨氏也一同望过去,却见她同洪喜儿相视一眼,再一低头浅笑,听见人夸赞也不言语,而是夹了块鱼rou放到洪喜儿碗中。洪喜儿喂着卿儿,陆棠一负责给她夹菜。到底是女人看的细致也了解女儿家的心思,杨氏打眼瞧着当下心中便猜出个大概。洪明昭则不然,方才房思宾的那些话像根针一样扎进他心里,每次看到洪喜儿都会让他愧疚难受,父亲的不幸遭遇连累二叔一家至此,看着小妹双十年岁尚未出嫁,甚至打着一辈子不嫁人的心思守着客栈,洪明昭更觉心口揪疼的难受。 杯子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想着曾经与洪家的故交们,洪明昭心里盘算主意,不管怎样都得给三娘找到个好归宿才行。 “你少喝点。”杨氏见他闷头光喝酒,关切道:“一会儿该醉了,尝尝俞姑娘的手艺,可比我们滨州的名厨还好呢。” 打定主意的人长吁一口气,夹起妻子放进他碗中的菜一尝,不由惊讶。他也是在客栈里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家店里菜肴滋味,又夹过一块路过面前的山药,看着上面不知什么酱料东西,咬了一口:“这是咱家的菜?上面的酱料是什么?” 俞菱初:“那是黄桃做的果酱,果酱山药糕。” “新奇美味,我还是第一次吃,俞姑娘手艺了得啊。” “这都是棠一的家传菜,我不过是照着做罢了。” 俞寒时在旁附和:“对,棠哥知道的可多,田间地头到名菜奇菜,就没她不懂的。” 洪明昭闻言再次看向陆棠一,他早就想找这小表弟聊聊,只是回来一直忙着没得空,“想不到表弟还有这样的本事,可是过去家中也开酒楼客栈?” 陆棠一正忙活着照看洪喜儿,闻言略一犹豫:“不是,只是我自己对农桑美食颇感兴趣罢了。” 洪明昭点点头随即怅然一笑:“都说君子六艺,我现在看来,倒不如表弟你这农桑美食来的安乐实用。” 陆棠一笑道:“大哥说的对,君子自有庙堂济世之才,也当有兴业农桑之能,自然也可有品味珍馐之好,毕竟民以食为天吗。” “哈哈哈,好!好一个民以食为天。”洪明昭抚掌,举起酒杯敬向陆棠一:“来表弟,为了这句民以食为天,这杯酒为兄敬你。” 左手托底右手持杯,陆棠一举着酒杯冲洪明昭微一颔首:“大哥请。” 洪喜儿坐在他们中间,眼瞅着两人大哥表弟的喊着还越聊越投缘,她这心里不知为何也跟着高兴起来,怀里的小卿儿抬起脑袋看着她,洪喜儿一点她小鼻头,就听小奶娃糯糯道:“小姑姑,你现在不难过了吧?” 洪喜儿一愣,看着小侄女乌黑澄澈的眼睛随即了然,这小家伙。 “要是天天能看到我的小卿儿,姑姑就天天都能高兴。” “那我以后天天,都来看你。”说着,卿儿举起小rou手,“卿儿和你拉勾勾。” 洪喜儿笑容更深,勾过侄女的小指,“好,姑姑和你拉勾,以后定要天天都看到小卿儿。” 洪明昭是洪家这代唯一男丁,jiejiemeimei都有就是没个兄弟,一顿饭下来和陆棠一把酒言欢直道相见恨晚,“表弟,你说小时候你怎么不来家里做客,为兄也好早些和你相识。” “大哥,棠一比我还小呢,等她能说话能走路来家里你早就不在家了。” “是吗?表弟你多大?” “我,我今年十七了。”陆棠一喝的不少,想了会儿才确定道。 杨氏在旁问道:“是比三娘小有三岁吧?” 点点头,陆棠一还不忘在心里默叨句:是大三岁。 “想不到表弟才十七就有如此见识,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洪明昭说至此略一沉吟:“不知可进学了?准备考取功名否?” 陆棠一没回答这话,反而举起酒杯,“大哥,我酿的酒怎样?” 洪明昭不知连这酒也是她酿的,看看酒杯,点头道:“甚好。” 陆棠一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众人听闻皆望向她,就见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庙堂非我志,愿为陶朱翁。” 在座除了王琦,基本没听过陆棠一念诗,洪喜儿看着她,喝醉酒的人说话都不似平时,听着格外洒脱飘逸。不同于她和自己讲述对客栈未来的规划期许时的神采奕奕,方才的棠一有种她没见过的旷达不羁。 啪啪啪!洪明昭鼓起掌来,同样喝多的人苦笑摇头:“愚兄愚钝,经历种种还不如贤弟你豁达。” “非也,人各有志,看的出来大哥是心怀苍生兼济天下的人,只是时运不济命数难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世上能者贤人繁多,大哥不如同他们一般,即使不在庙堂,也可为之天下计,是乃真君子大丈夫也。”她这话一出,连杨氏也不禁心中称赞,洪喜儿的目光就没从人身上移开过,原只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小姐,不谙世事专心喜好,但看今日之言,原来却是自己不够了解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