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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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酒店房间的空气里,好像都泛着甜意。 度过了这个漫长难熬的夜晚,还剩下八个小时,他就要见到对方了。 上午醒来,霍燃洗了一个长达半小时的澡,光是头发就搓了三遍。 他面对镜子仔细地吹干头发,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穿上,顺便吩咐蒋南声再确认一次晚上的订位和请来的厨师。 然后霍燃直奔服装店,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激动又纠结的购物之旅。 无论他穿什么出来,面带红晕的店员都会说很帅很合适,对此早有预料的霍燃立刻呼叫工具人meimei。 [HR:醒了吗?帮我挑衣服。] 随即他发过去一连串的照片,全是对着试衣镜拍下的标准直男照。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我没醒,我死了,呜呜呜。] [HR:你没死,你醒了,快选。]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可恶,你是不是要去约会!!!] [HR:是啊^^] [HR:晚上要去吃火锅。] 霍燃使用感叹号进行强调。 [HR:情侣餐厅!]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酸酸的痛苦!!!]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白色那件上衣好看,裤子换成蓝色上衣配的那条。]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虽然但是,你们进展也太快了吧!!!] 霍燃立马钻进试衣间,换上了meimei说的那身衣服,又出来让店员拍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 [HR:这样吗?] [HR:只有今天,我允许你挑刺,告诉我全身上下哪里不够帅。]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你面对喜欢的人也会这么臭屁吗?!]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虽然我想说哪里都不帅,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就不妨碍你的终身大事了。]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左脸比右脸要好看。]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可能是因为你总是走在我右边吧,看习惯了。] [我又不可以了呜呜呜:不对,就是左脸比较好看,你是不是故意的!!心机男!!!] 霍燃沉思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会习惯性走在别人的右边,所以昨天留座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留了右边的13座。 希望陶知越会习惯走在左边,霍燃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想到。 他跳过了这个话题,回答meimei的上一句感叹。 [HR:我觉得进展没有很快。] [HR:再快一点也可以的。] 霍燃的眼前总浮现昨晚那个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刺猬,又想起那个晚上陪伴他很久的绵长呼吸声。 不知道陶知越晚上睡觉会不会踢被子。 反正他不踢,他可以给陶知越盖被子。 五个小时后,早早站在捞月亮火锅店门口等待的霍燃,脑海里依然充满了碎片式漫无边际的遐想。 要不是他们俩谁也不能生孩子,他可能会开始幻想小孩叫什么名字。 一对对牵着手的情侣走进火锅店,霍燃每看到一对经过,心里就更添上一份期待。 现在才五点半,他不想催促陶知越,但又忍不住地很想跟对方说话。 霍燃斟酌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一个非常委婉的提问方式。 [HR:今天是周日,路上堵吗?] 陶知越回复得很快。 [陶:不堵,你到了吗?] [HR:还没有,在路上。] [陶:慢慢来,我也在路上。] [陶:猫猫傻笑.jpg] 霍燃正要回复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一下子就怔住了。 有个拿着手机的男生穿着T恤和牛仔裤,正朝这里走来,这一刻他抬起头,看向热闹喧嚣的店门口。 霍燃记得那双眼睛。 澄澈明亮,此外只剩寂静。 他见到陶知越了。 陶知越显然也看到了他,他们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都有些愕然地望着对方,在心里消化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 期间不断有路人经过,好奇地打量着如同静止的两个人。 陶知越先反应过来,朝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你不是在路上吗? 飘荡在半空中的心跳有了归属,找到了可以停留的陆地。 霍燃听见自己怎么也掩不住笑意的声音。 现在到了。 服务员迎上来引他们进店,霍燃很自然地走到陶知越的身边。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霍燃憋了半天,脑袋里乱成一片,最终小声地发问:你喜欢走在左边吗? 陶知越好像笑了一声,点点头。 整个火锅店里的欢声笑语,都朝他们涌来。 随着他们落座,早已备好的菜品一道道呈上来。 红白相间的鸳鸯锅底,空运来的牛羊rou冒着白色的冷气,养在水里的豆苗青葱翠绿,缀满了水果和糍粑的红糖冰粉,粉皮玫红的金沙红米肠,皮薄馅大的蟹黄灌汤小笼包,还有两杯淋着蓬松奶油和坚果碎的奶茶。 陶知越有些惊奇地看着正在轮流上菜的服务员,又偷偷看向隔壁桌,总觉得这一桌的菜品有哪里不对。 他轻轻眨眼,睫毛长而浓密,像一捧轻盈的羽毛,簌簌地扫过心脏。 汹涌的情绪淤积在身体深处,霍燃一时失语,找不到声音。 他也随着陶知越的视线望去,就看见隔壁桌的情侣面对面坐着,女生正举着筷子夹菜,宽松的袖口在红汤上摇晃着,被对面的男生及时抓住了手腕。 然后他们看着对方,低低的笑声透过白色的热气蔓延而来。 所以霍燃鼓起勇气,决定做一个郑重的自我介绍。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握到对方的手。 于是霍燃挺直了背,紧张地向陶知越伸出手,手心渗着细碎如钻石的汗水,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他平日里总装作古井无波的面庞,爬上难得一见的薄红。 忘了跟你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霍燃。 第35章 伸出手之后, 时间仿佛凝固了。 火锅上冒出的热气把手掌熏得很烫,霍燃不知所措地盯着对面的陶知越。 他似乎没有反应,表情也没有变化。 隔着蒸腾的白雾, 有种虚幻又不真实的感觉。 霍燃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不安。 下意识地, 他不敢再说些什么,好像一出声,就会打碎什么东西。 画面就静止在这里, 霍燃一动也不动,连呼吸的声音都悄悄藏起来。 周围的世界流动着,人们欢畅地举杯,碗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面带微笑的服务员端着托盘徐徐走过, 红白的rou,青绿的叶菜, 金黄色的玉米汁, 到处都是斑斓的颜色,食物的气味四处飘散。 沉默了很久, 陶知越穿过朦胧的雾气,慢慢地握住了他始终悬停在半空的手。 你的手很热。 他轻声说。 相反,陶知越的手很凉, 凉得如同失去了温度,皮肤柔软地贴着霍燃的掌心, 颜色苍白。 霍燃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复杂得他无法解析。 于是他有点愣神地低下头, 看见了陶知越手背上一小块粉色的烫伤痕迹。 你烫到了吗? 他顿时紧张起来,立刻要叫服务员。 没关系,是前几天烫到的。 是在家做菜的时候吗? 嗯, 周四下午,在家做卤牛rou。 霍燃默默往前推算时间,是他问陶知越,可不可以追他的那一天。 陶知越继续说下去,像在追忆什么很遥远的事,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那天我洗完澡,去超市买牛rou和调料,回来切rou,切到了手指,我一直在走神,所以脑袋撞了好几次抽油烟机,还不小心被锅壁烫到了手背,用自来水冲了很久。 霍燃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走神,就听见他近在耳边的低语。 因为我一直在想你。 他澄净的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光芒,真挚地凝望着对岸的人。 我还记得那个会流沙的面包,很软,咬到馅的时候,有很浓烈的香气。 霍燃听着他絮絮的话语,心跳变得很剧烈。 陶知越的手心不再冰冷,被另一只手渡来的热度所温暖。 于是他轻轻地握了握对方的手指,然后松开。 他收回了已经被焐热的手,朝霍燃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就像那个漫长又寂寥的周末晚上,有人告诉他刺猬也可以被拥抱,所以他握住那个人伸出的手,又因为对方的可爱而忍不住微笑。 你好,我叫陶知越。 他们之间的白雾被风吹向其他地方,世界变得清晰明亮,灯光照耀下的面庞流露出沉静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霍燃觉得鼻子有一点酸。 他不知道在那沉默的几分钟里,陶知越在想些什么。 可霍燃莫名地察觉到,对面的人在转瞬之间,似乎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因为刚才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直到主动握紧他手指的那一刻,才镇定下来。 他好像在悬崖边徘徊了很久,见到星光引路,穿过无边的大雾,终于决定走向人间。 脑海里有许多纷乱的画面闪过,语言失去秩序,情绪汇成河流,许多未竟的话语漂浮其上,淌进心海。 但到最后,霍燃只是笨笨地挠了挠头发。 其实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告诉过我。 陶知越笑着看他,眼睛很亮。 所以你那天说我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句,是骗我的。 我不是故意的。霍燃立刻解释起来,我怕你不好意思,因为也没有说别的 陶知越拿起筷子,开始往沸腾的火锅里下菜。 我还说什么了? 你说你喜欢吃火锅,喜欢写代码,喜欢能看见星星的那个小木屋 所以你那天才会建议我吃火锅吗? 对霍燃忐忑地看他,你生气了吗? 陶知越没有说话,他夹起烫好的肥牛放到霍燃的碗里,二十秒刚刚好,rou质细嫩。 味道应该不错,你先帮我尝一下。陶知越特意强调,是红油锅里烫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霍燃很梦幻地夹起来,他甚至有点舍不得吃。 入口是鲜香浓郁的嫩滑牛rou,带着红油火辣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但是陶知越做的卤牛rou一定更好吃。 好吃! 他开始努力地往火锅里下菜,争取填满陶知越的碗。 而陶知越安静地看着他,很听话地收到什么就吃什么。 水培盆里的豆苗被成片拎起,落进浓郁的白色骨汤,一整排菌菇也被下进汤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另一边的红汤里,下满了新鲜的rou品,霍燃拿着漏勺忙得不亦乐乎。 陶知越轻声问他:你的名字是燃烧的燃吗? 对。霍燃拎着勺子观察他的表情,不好听吗? 陶知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很适合你。 那一定是在夸他。 霍燃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简直心花怒放。 他把金沙红米肠和蟹黄灌汤小笼包挪到陶知越面前。 这两个要趁热吃。 陶知越便听话地夹起来,把第一个小笼包完整地放到了霍燃碗里。 他有点小小的得意:没有破。 霍燃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他咬开小笼包的薄皮,里面的汤汁很鲜很香。 这个也很好吃。 很快两份小吃就见了底,分量十足,陶知越摸摸肚子,放下筷子开始提问。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燃瞬间坐直,进入备战状态,你问吧,问什么都可以! 你为什么会来晋北市? 这个问题让霍燃有点意外,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之前公司在晋北市有一笔投资,是一家游戏公司,我本来是要作为负责人过来的,但又搁置了。刚好后来突然有好几个同性追 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一眼陶知越:我对他们一点感觉也没有!每天都很烦,想要躲开,所以一直催我爸快点让晋北市的项目上马,他可能以为我很想来晋北,所以就让我来这里的游戏展看看。 陶知越听得很认真,你说的那几个突然追你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吧,可能两个月不到一点。 提到这件事,霍燃就很慌,他试图转移话题,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当面向你道谢 那天我跟你说这次日程安排太忙,抽不出时间,是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拒绝我后觉得尴尬。 但是游戏展结束之后,我一直赖着不走,完全是因为想见你。 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做,每天除了跟你聊天,就在思考应该怎么追你。 这个人永远直白热烈。 陶知越弯起眉眼,脸颊被热气熏得红红的,我知道。 霍燃松了一口气,又补充道:至于那四个有两个我已经拒绝了,还有两个应该是自己放弃了,反正等我回到燕平,一定很坚决很严肃地拒绝他们。 我已经不是之前发帖时的那个我了,真的!霍燃举起一只手庄严地向他保证。 陶知越被他的动作逗笑,同时很敏锐地找到了重点。 他们放弃了?什么时候? 就这段时间吧霍燃回忆了一下,其中有一个人每天都往公司送花,这两天好像不送了,另一个发小本来会经常找我聊天,最近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