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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学习能力还是有的,在周师爷的指导下,每日进步速度飞快,举一反三,很快就掌握了县衙事务,已经能够独自处理好了。 她每日处理下级文书,批准预算,管理六房之事,在公堂上,则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什么偷了牛占了地,欠了钱打了人之类的。 大多数人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确实少有什么大案重案,不过想也是,以县衙的工作效率,每日都发生命案那还了得。 除此之外,沈清疏核查账目,这时的做账方法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发现了不少对不上的亏空之处。 这都是前任县令留下的旧账,说不清是谁贪用了钱款,很难追责,沈清疏也只能高高提起,轻轻放过。 不过经此一事,张主簿等人更是小心谨慎,又见她年纪轻轻,发配到穷乡僻壤也不懈怠,整日勤于政事,同时又沉稳持重,听得进下属意见,对这个新知县不由多了几分认同,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沈清疏这边有工作还好,林薇止在后宅之中,便比较无聊了,这里既没有她的亲人,也没有她的朋友,沈清疏大多数时候不能陪她,整日相处的,只有两个婢女。 几个属官的妻子倒是有意亲近她,可双方差着年龄学识,她们大都不识字,说起话来总离不开持家之道、丈夫孩子。 没聊几次,她便觉得乏味寡淡,提不起兴致来,倒也不是看不起,大多数女子没有她那样读书的条件,但是双方思想不同,便实在没有什么交谈欲望。 她也不想见到那些小孩子,见得多了,她心里竟会隐隐地生出一点羡慕,会去想娘亲的话,她说女子在后宅孤寂,总是要有个孩子傍身,她怕自己心生动摇,便不去看,不去想。 还是呆在家中读书画画吧,可时间长了,又觉得无趣,终日只是在消磨时间。 沈清疏从繁忙的公务中腾出手时,终于觉察到自己在后宅的时间太少了,疏忽了林薇止,她本来是新手,又刚好碰上农忙时节,秋税征收,每天忙到沾床就睡,有时晚膳都是同周师爷,在前堂边吃边聊。 林薇止刚开始还会去听她审案,两人探讨案情,遇着有趣的案子还能逗笑,后来农忙,案子少了,她去下面乡镇巡视,交流便越来越少。 她回想林薇止也未同她抱怨,只是无聊懒怠,笑容似乎渐渐少了,沈清疏暗骂自己粗心,千里迢迢来这里,自己是她的爱人,也是唯一的亲人,怎么能如此冷落她呢? 她自责了一番,暗暗提醒自己,休沐日一定要空出时间陪林薇止。 这日,用罢早膳,沈清疏便提议道:“阿止,我听说岳水县附近山上,有一座觉华寺,已有许多年传承,十分灵验,不若我们今日一道去拜拜如何?” “寺庙?”林薇止讶异抬眼,“求什么,你平素不是并不信这些吗?” 相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她觉得,沈清疏身上莫名缺一些对鬼神的敬畏。 沈清疏温声道:“不求什么,只左近就这一处出名些,听闻山色秀丽,我们出去散散心,顺道拜上一拜。” 林薇止便知道她是为什么了,实话说,她心中确实有一点怨气,可沈清疏十年苦读,终于实现抱负,做的是正经事,她爹从前不也是这般吗?她做不出无理取闹、叫她抛下公务陪着自己的事。 更何况,那样的姿态也太难看了。 她心中有些雀跃,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地问:“你今日不用办差么?” “最近事情少些,今日休沐,之后再办也是一样的。”沈清疏看着她,眼中隐约带笑,神情温柔得不像样子。 林薇止脸上微热,站起身掩饰道:“那好吧,我去换身方便的衣裳。” 两人出了内宅,迎面却刚好撞见周师爷,看他脸上神色,沈清疏心里一沉。 “怎么了?” “大人,正要去拜见您,”周师爷急步上前,见林薇止在旁边,戴了帷帽,立时顿住,“您同夫人要出门吗?” “嗯,出了什么事?” “这……您回来处理也是一样的。” 沈清疏心中纠结了一瞬,她追问,说不定假期就泡汤了,不追问,她又会担心,在心里胡乱猜测。 旁边林薇止上前一步,替她做出了选择,道:“周师爷,您直说吧,不必多想。” 周师爷只好如实道来,“其实还是秋税的事,三新乡那边不服,又发生了械斗,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事情并不紧急,大人看之后怎么处理便是。” 周师爷本意是不想打搅的,朝廷虽然规定了休沐日,可实际做起来,能说今日休沐,你改天再来报官么? 他整日跟着沈清疏,对她很是佩服,伯府出身,却不怕辛苦,能沉得下心来做事,也真不愧是林大人的女婿。 “你做得对,先派衙役过去稳住,不要闹出人命来,叫三新乡里长明日来见我,备好户籍单子,往年应役缴税的记录。还有……”沈清疏也松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做出安排。 粮食收税,影响因素实在太多,燕朝还是沿用了从前的包税制,一个县的税收,每乡每村分别包多少,里长负责收上来,如果有损耗和不足,就自己掏腰包补,倒是简单又省事。 可之后里长保长怎么压榨泥腿子赚回来,朝廷就不会管了。 沈清疏一个人也不可能改变税收制度,只能把工作做得再细致些,令每个乡的包税额更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