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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这个回答是江有姝没有想到的,犹疑着该不该问下去的时候,严安贞笑了笑,截断她的话,温柔地说:“没事,一点小事情,早点处理早点结束,我想今天下午就出发。” 这种事情久拖必成麻烦,他已经开始催促了,字里行间已经透出点不耐烦来,她看着这些冷冰冰的字,眼前总会浮现出那双阴鸷冷漠的眼睛。 小事情吗?江有姝直觉不简单,阿贞都用“他”来指代自己的父亲了,连个称呼都不愿提起,真的是小事情吗?总觉得会与阿贞的心结有关…… “阿贞。”江有姝上前捧住严安贞的脸,踮起脚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笑吟吟道,“早点回来,我一直在家等你。” 严安贞拖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破天荒地主动贴近她,回吻着说道:“我会的。” 当天下午严安贞就坐上高铁去了松泽,而就在江有姝回到她们二人的家里后宁好发来消息,问她知不知道有瑜姐在哪。 想起那个还没等到回复的聊天框,江有姝莫名察觉出一点不同寻常来,思索了几分钟后,她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有瑜姐应该回家了。” “她没回——”宁好突然意识到了此家非彼家,声音戛然而止,寂静铺展开来,隔了一段时间才说,“我去找她。” “宁好。”江有姝下意识地唤住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这毕竟是江有瑜自己的选择,也算是家事,宁好再搅和进去会不会让事态愈演愈烈呢? 宁好哪里不明白她的顾虑,说道:“江江,我们都知道有瑜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是个刚强又极善于掩藏情绪的人,她一点都不坦诚,任由别人误会扭曲她的意思,我想当她的刀,把那些阻碍她的荆棘都给斩断。”况且她现在跟有瑜姐是坐实了情侣的关系,如果江父逼问,无论有瑜姐承不承认,她都不希望让她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场面。 “那……好吧。”江有姝知道劝不动宁好,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再叮嘱几句,挂了电话。 江有姝抬起头,环视客厅,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仿佛还能看到阿贞的影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真是,阿贞才刚走,她就开始想念了,热恋期的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啊。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走进了书房。 —— 松泽,一个依山靠水的地方。 那是严安贞的老家,她的父母在这里相识,相知到相爱,生下了她,又因严父的工作变动,一家人搬到了梁岳去,然而严母生她时就遭遇难产,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元气大伤,小心翼翼地养了这么些年,又是一趟奔波劳累,终是在严安贞十岁时撒手人寰,而江父也不堪承受失去爱妻的痛苦,辞了工作,重新回到松泽,找了份非常忙碌的工作来折腾自己的身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想妻子想得发疯只能让工作来挤占自己思念的时间。 每个认识江父的人都会叹一句他的痴情。 在这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里,那个本该是爱情结晶的小女孩却很少出现——就像是被爱情故事的主人公遗忘了一样。 严安贞坐在靠窗的那一边,似是平静地看着窗外疾驰向后的景色,眸光淡淡,然而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发青,掌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上一次主动去找他,还是五年前。 这五年间,他们仅见过一面。 旁人或许会惊异于两人之间淡薄的情感,只有她内心清楚,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没有出生过。 “哇啊——” 左前方小孩突然爆发的哭声唤回了严安贞的心神,她淡淡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女孩跌倒在过道上,她旁边的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正着急忙慌地抱起孩子,朝她的膝盖上吹气,边吹边皱着眉安抚着,等安抚的差不多了,又对小女孩后面的男子瞪眼,责怪他看护不力,那男子也是连连点头,痛斥自己的粗心大意,那认错的模样过于诚恳,弄得母亲没了脾气,说几句就没声了。 一家三口的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周围的人也都移开了目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严安贞却望着那三人,久久不能回神。 印象里,她也是有过这样一段美好时光的,在母亲去世以前,在父亲还正常以前。 有的时候,她很羡慕圆圆,羡慕她身上有种孤胆的勇气,能够脱离江父的掌控,义无反顾地离开那个养育了她二十几年的家庭,但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决绝的胆量,哪怕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深陷在什么样的泥淖里,她也无法轻轻松松斩断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仍旧害怕,可是依然坐上了去往松泽的高铁。 她或许可以逃避,但没道理让圆圆继续无谓地等下去。 怀着这样一种想逃避又坚定的矛盾心情,严安贞时隔五年,再次踏上了松泽的土地。 这里跟她的记忆有了些差别,她也无意去回忆往事,伤春悲秋,叫了辆出租车就直奔老家去。 曾经她们一家三口住的房子早早地就被卖掉,江父从梁岳又回到松泽后在同一个小区买了另一套房子,严安贞对着手机上的信息念出了小区名字,那司机师傅熟门熟路地摸了条路开过去,看了眼后视镜,笑道:“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