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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晚箫愣了一下,倒是霍小玉先反应了过来,只见霍小玉满脸惊喜,往来时的方向瞧了一眼,笑道:“原来今日这儿当真是嫁花魁啊!” “哈哈,后日在下实在是不便出现,所以就先冒昧布置了这儿,更冒昧请二位来此,想提前喝二位的喜酒,不知道霍姑娘与云将军愿不愿赏在下一杯?”黄衫客抚须大笑,这个七里烟花巷中的小院确实被他包了下来,方才院中的喜字,皆是他布置好的。 云晚箫本来还奇怪为何这里满布喜字,如今听他这一说,恍然大悟,“先生处处设想周到,这杯喜酒自然是该喝。只是,这拜堂之礼,如今高堂未在,只怕是成不了。” “哈哈哈,说得在理,这拜堂之礼留待后日便是,只要这酒算是喜酒便好。云将军,薄酒已备好,这边请。”黄衫客大笑引路,确实是有备而来。 “先生,请。”云晚箫现下虽滴酒未沾,可这心里已隐隐有了醉意,从掌心暖暖地散布开去,沁入了霍小玉的掌心。 霍小玉窃笑一声,忽地凑到云晚箫耳畔,低声道:“晚晚,后日究竟是你嫁,还是我嫁呢?” 云晚箫愕了一下,恍然明白了霍小玉的意思,瞬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接什么? 霍小玉狡黠地一笑,又低声问道:“晚晚,可要当心了,别输了阵,又输了……”最后那个字细得如丝,却也媚得让云晚箫的心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至少……至少略懂!当不会输!”云晚箫连忙应了一句,只觉得一颗心火辣辣地跳动着,一刻也静不下来。 “哦?”霍小玉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挽住了云晚箫的手,跟着黄衫客一路走入小院内的小阁中。 小阁中,远比外间还要喜庆,一对龙凤喜烛红彤彤地映照着堂中的大红喜帐,只要踏进这里,就让人觉得心暖与心喜。 自然,对云晚箫而言,还有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紧张。 霍小玉悄悄打量着身边的云晚箫,此刻哪里还是那个面如寒霜的云大将军,人说新媳妇的笑最是娇羞,如今虽然看不见自己,可只需偏头往晚晚一瞧,便知道古言半点不差,甚至还差了四个字——“如梦似醉”。 霍小玉窃笑不语,与云晚箫并肩而坐,不再有当初与李益同坐时忐忑,心头满满的都是平静的温暖。 黄衫客亲手为云晚箫与霍小玉斟满了酒,举杯笑道:“今日一杯薄酒,聊表心意,愿二位从此白头到老。” “先生多次出手相助,该是我先敬你才是。”云晚箫连忙举杯,“请。” “请。”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汁入肚,泛起的点点热浪渐渐在云晚箫腹中蔓延开来。 云晚箫不禁道:“好烈的酒!咳咳。” 黄衫客点头笑道:“如今太平不易,好酒难寻,与其去喝那些兑了白水的美酒,不如喝这种离乱百姓自家酿造的糙酒,每喝一口,都有滋味。” 云晚箫觉察黄衫客似是有话要说,边斟酒,边问道:“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黄衫客含笑不语,只是举杯站起,来到小阁窗边,望着乌云渐浓的天空,眉头忽地一揪,“前途未知,世事偏转,我这一次种的因,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果?” 云晚箫低头小啜了一口烈酒,只觉得甚为烧舌,“乱世难平,我与先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天命,呵呵。”黄衫客突然一声冷笑,将杯中烈酒饮尽,歉然转头瞧着云晚箫,笑道,“不说那些烦心事了,来,今夜来个不醉不归!” 云晚箫点头喝酒,心头却泛起一丝不安来,先生素来料事如神,此次欲言又止,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霍小玉含笑起身,执起案上酒壶,笑道:“这烈酒伤身,晚晚要少喝,先生也要少喝。” “若不喝个尽兴,怎算欢喜?”黄衫客说完,坐回座上,连连摆手,“无趣,无趣!” “不若让小女子为先生献上一舞?”霍小玉依旧笑着,却没有把酒壶还他的意思。 黄衫客笑道:“既然霍姑娘与云将军已是共约鸳盟之人,怎可只有霍姑娘献舞,云将军不献技的?夫妻夫妻,就算不夫唱妇随,也该妇唱夫随才是。” 云晚箫愕了一下,“我献技?” “云将军敲得一手好鼓,莫非将军忘记了?”黄衫客淡淡笑道。 云晚箫连忙道:“现下夜深人静,敲鼓岂不是会扰了旁人,不若……不若……” “不若晚晚吟诗,我舞之?”霍小玉挽住了云晚箫的手臂,笑瞧着黄衫客,“先生,可好?” “将军岂能不击剑而歌?”黄衫客含笑摆手,四下瞧了瞧,起身走向了勾住大红喜帐的帘钩,当即将帘钩扯了下来,拉成了直杆,朝云晚箫一抛,“云将军看剑!” 云晚箫接住直杆,“当真要击剑而歌?” “云将军只管击剑,霍姑娘只管曼舞,歌的事,就容在下献丑了!”黄衫客大笑说完,沉吟想了想,捻须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云晚箫心头一凛,当年李太白也是如黄衫客一般潇洒好酒之人,这首《将进酒》从黄衫客口中唱来,更是别具一番苍凉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