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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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海神殿那高塔之上的房间里,弥亚蓦然从梦中惊醒。 他按着胸口,心脏紊乱地跳动着。 一种说不出的心惊rou跳的感觉让他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房间里早已熄了灯,可是,漆黑的夜晚里,却有火光映在他的侧颊上。 弥亚下了床。 风从外面吹来,将落地窗的纱幕高高吹起。 薄薄的纱幕掠过他的眼前,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越过落地窗向外走去。 弥亚站在高高的阳台上,俯视着大地。 风吹动他眼前淡金色的发丝。 冰凉的气息从他赤着的脚底一点点升起,渗透到他的身体深处。 他站着。 看到了远方的大地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睁着眼。 那赤红的火光映入他湛蓝色的瞳孔深处,像是将他的虹膜也染上一层再也抹不去的血色。 第170章 深更半夜的一场大火,将无数沉睡中的人从梦中惊醒。 熊熊烈火映红了半个王城的夜幕,几乎整个王城的人看到了黑夜里的火光。 顿时,好不容易在夜色里安静下去的王城再一次喧闹起来。 离火灾住得比较近的那些城民在吓了一跳之后,纷纷跑去想要帮忙救火。毕竟火灾向来难以控制,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烧到他们自己家来。 但是半路上,他们就被拦在路口的海上民士兵给拦住了。 虽然知道海上民已经降了王太子,但是毕竟在这些异族士兵的欺压之下生活了一年之久,看到这些士兵,他们反射性地还是会发憷。 此刻见到一大群利刃上还滴着血、浑身杀气的士兵围在火场四周,他们立刻退缩了回去,却又担心火灾扩散开来,只好躲在远处,惴惴不安地朝这边眺望。 幸好似乎有人已事先在周围作过处理,所以烈火并未蔓延开来。 多看几眼,这些民众就意识到这场火就是海上民放的,目的好像是要烧毁这座殿宇。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些异族莫名其妙烧一座近乎废弃的偏僻殿宇做什么。 等到清晨,一个骇人的消息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整个王城传开。 海上民的那位女沙赫,为了向萨尔狄斯王太子表达自己的忠诚,率领下属杀了所有当初投效她的波多雅斯贵族。 众所周知,这些异族惯来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斩草除根,他们甚至将那些贵族世家的亲人族人一并杀死,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将他们的尸骨都烧得干干净净。 大殿之上,一众波多雅斯人看着低头跪在房间中间的女沙赫,看着这个女人此刻温顺谦卑的态度,他们不由得心里发寒。 昨晚那一场熊熊烈火,将所有投降的波多雅斯贵族官员以及其族人都葬送在其中。 这是何等狠戾的行为。 尤其是昨天死在火海之中的,不少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柔弱的女子以及尚在稚龄的幼儿。 皆被她杀戮得干干净净,不留一条性命。 这位女沙赫就像是一只凶残的恶鲨一般,而且下手之快、之狠,残忍至极。 那些背叛您的人死有余辜。 跪在下方,神态谦卑的女沙赫的语气轻描淡写。 我已亲手解决了他们,以此向您证明我海上民一族对王太子殿下的忠诚之心。 这点小事,无需脏了殿下您的手。 希望殿下能明白我以及我族的忠诚。 她说得很坦然。 她就是为了讨好萨尔狄斯王太子,讨好她说投效的君主,就擅自做主杀死了那些被她关押起来波多雅斯叛徒。 一场杀戮,被她说得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轻松随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于攻下敌人城市后常态化屠城的海上民来说,这点血腥的确不算什么。 无人怀疑其他。 无人敢怀疑其他。 这次政事会议上,萨尔狄斯当众接受了女沙赫以及其身后海上民一族的投效。 同时,他授予她将军一职。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不再有【沙赫】这个象征着一族之王的称呼。 从此之后,只有波多雅斯的玛格丽特将军。 大厅上,一众波多雅斯人虽然对女沙赫的行为感到心惊和排斥,但是因为当初是海上民主动开城投降,所以也不好开口反对。 毕竟今天别人投降了,你不收,那以后还有谁敢向你投降。 大厅上方,坐在萨尔狄斯身边的少祭垂着眼,淡金色的发丝散落在他沁蓝的眸前。 额发晃动时,映在他眼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弥亚什么都没说。 从始至终,他都在沉默。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退下。 这时,弥亚也站起身,转身向位于上座一旁的侧门走去。 他刚走出侧门没多远,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很快,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了他。 弥亚。 侧门出去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两人。 快步追上来的萨尔狄斯抓着弥亚的手腕,轻声叫着弥亚的名字。 在今日的会议上,弥亚沉默着,一言不发,而萨尔狄斯也像是故意回避着什么一般,不曾转头和弥亚说一句话。 直到现在,他才开口主动向弥亚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女沙赫的事情,我会跟你解释的。 他说, 和我一起去吃午餐,好吗? 弥亚抬眼,看向萨尔狄斯。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就在这时,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安提斯特出现在走廊的尽头,远远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迈步向这边走来。 弥亚刚张了一点的唇重新闭上。 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了,昨晚没睡好,我还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转头就往安提斯特那边走去。 萨尔狄斯站在原地,他远远地看着弥亚对迎上来的安提斯特说了什么,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里。 走廊里很安静,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站着,看着弥亚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漆黑的金属面具掩住他小半边颊,更掩住他面具之下那只黑眸深处涌动着的意味不明的微光。 一转眼,白日过去。 王城再一次被夜幕所笼罩。 一轮弯月高挂天空,细碎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 海神殿高塔上的房间里,弥亚坐在床上。 一只赤脚踩在床沿,另一只赤裸着的脚踩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 他双手抱着屈起的左膝,下半边脸埋在交错的双臂上,只从手臂上露出一双眼,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 落地窗大敞着,夜风吹进来,将落地窗上雪白的薄纱幕吹得高高飞扬起来,翩然舞动着。 月光照进来,纱幕拂动时的影子落在抱膝坐在床沿的弥亚脸上,晃动不休。 房间里寂静无声,弥亚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许久。 他就这样出着神,发着呆。 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里究竟在想什么。 啪嗒。 一颗小石子被抛进来,在阳台的石板地面上滚动着,轱辘轱辘滚到落地窗那里。 不知发呆了多久的弥亚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过来。 他怔了一下,看到那石子,就下了床。 他仍旧是赤着脚踩在地面,走到落地窗那里,低头捡起那枚石子。 弥亚刚弯腰捡起这枚石子,一个高大的身影下一秒就从他跟前的阳台石栏外面蹿进来,落在他的身前。 当他下意识抬头望去时,那人的双手已经伸出,将他拥入熟悉的宽阔胸膛中。 流金色的长发自他眼前掠过,晃过金色的痕迹。 这家伙又爬墙了。 弥亚在心底这么想着,只是仍然没有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弥亚。 抱紧了他的人问他。 声音从耳边传入他的脑中,弥亚却有些恍惚。 他在生气吗? 他不知道。 或许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感到迷茫。 从昨晚看到那场烈火开始,他就很迷惘。 他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回答。 他任由萨尔狄斯抱紧了他,闭上眼。 他的脸贴在对方的胸口,那熟悉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沙赫,也不喜欢海上民一族。 但是,弥亚,你得理解,他们主动投降了我们,如果我杀了她,杀了那些降兵的话,那么以后还有谁敢向我投降? 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会滥杀,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控制好他们。 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弥亚,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萨尔狄斯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低声说着。 那声音既像是在哄人,又像是在对怀中的人撒娇。 那话中带着不满,隐隐透出一分委屈。 你今天还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他小声说, 我不喜欢这样,弥亚。 弥亚睁开眼。 他的眼中一片清亮。 他想,他终究还是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弥亚伸出双手按在萨尔狄斯胸口,将抱着他的人向后推开一些。 他仰起头。 目光和低头看他的萨尔狄斯对上。 昨晚那场大火,是你对吗? 萨尔狄斯的呼吸蓦然一顿,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秒。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弥亚,异色的双瞳在黑夜中闪动着幽深的光泽。 他其实可以否认。 因为他的确没有亲口对女沙赫说出那些话。 是的,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给了一点授意和暗示,然后女沙赫就去做了那件事情,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的用处。 沉默许久之后,萨尔狄斯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是我。 他说。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否认自己所做的事情,尤其是面对弥亚。 果然 弥亚闭眼。 就算早已猜到,但是当萨尔狄斯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难受。 他闭着眼,涩声说:你不该这么做。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额头,那是极为熟悉的触感。 萨尔狄斯抬手,温柔地抚过弥亚的鬓角。 弥亚,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战争也好,政治斗争也好,它们从来都是残酷的。 他轻声说: 战争只有输赢,心怀不必要的仁慈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弥亚,你现在同情他们,可若是输的是我们,那些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们所有人,一个不留。 弥亚没有说话,他只是抬手挡住萨尔狄斯抚在自己额上的那只手。 然后,他摇头,一次又一次地摇头。 他看着萨尔狄斯,眼神带着一丝失望。 弥亚,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珍惜生命,可是那些人是叛国之人,他们本就该死。 看着弥亚的眼神,不知为何,萨尔狄斯忽然有点心慌。 他的语速快了几分,有些急切地辩解下去。 你不明白,若是不斩草除根,他们会 不明白的是你,萨尔狄斯! 弥亚猛地打断了萨尔狄斯的话。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当然知道萨尔狄斯授意女沙赫制造那场杀戮的目的。 那些叛国的人,那些王城中老朽的、陈腐的贵族势力,那些不受掌控的势力,借由女沙赫的一通杀戮被整个儿拔除! 铲除了老朽势力,萨尔狄斯所掌控的新生势力从此将毫无阻碍地控制整个王城。 我没有心软,我也没有同情他们!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叛国之人不该死! 是的,他们本就该死,可是他们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萨尔狄斯,我不能接受的,不是你杀了他们,而是你选择用这样的手段让他们死去。 弥亚的目光笔直地萨尔狄斯。 他再一次摇头。 以那种身为一个王者,最不该使用的方式。 萨尔狄斯抿紧唇。 一种说不清的焦躁感从心底升起。 或许是因为不耐,更或许是因为此刻弥亚那带着一抹失望看着自己的眼神。 脸上浮现出不快的神色,他竭力耐下性子说:弥亚,既然你明白,那么你也该知道,唯有我那么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公开审判那些叛国者的罪行,虽然也能处死他们。但是那样一来,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那些老旧势力一举拔除。 他虽然自信最终也能解决他们,但是会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轻松的方法。 反正最终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终的目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弥亚要对他露出那种失望的眼神? 一股怒气在胸口翻腾着,萨尔狄斯固执地盯着弥亚。 战争从来都很残酷,在战争中,统帅的眼中没有生命,只有棋子。 必须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无论用怎样的方式。 他语气生硬地说,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择手段? 弥亚的脸上也带上怒意。 海上民为了震慑我们获取胜利,杀人,屠城,滥杀无辜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