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成熟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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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卉招手,让薛与梵坐到床边,靠在床头数落起老薛:“就是高血压,一下子昏过去了。没事,你坐一会儿,等你爸回来了,叫他把你送学校里去。” 越是看向卉表面无事的样子,薛与梵眼睛就更酸:“妈,你就干脆直接辞职算了。” 向卉抬手摸了摸薛与梵的脑袋,笑她小孩子。 “你也不用给我攒出国的钱了,大不了我就不去了。”刚说完薛与梵脑袋上一疼,向卉给了她一个毛栗子。 向卉置气:“去,必须去,必须给妈争这口气。” “你从小教育我,不要和别人攀比。”薛与梵看破了:“这回大舅舅和外婆又干了什么?” “你外婆家的老房子拆迁,你舅舅骗了你外婆的拆迁款,给你哥做生意。结果全打水漂了,你爸爸之前也劝过了,说不要投,你舅舅和你哥哥不听,还说是我们家见不得他们家好。”向卉叹了口气:“结果你外婆病了,你舅舅不肯拿钱出来,你外婆的钱又全在你舅舅那里。” 薛与梵听罢蹙眉:“舅舅骗了外婆的迁拆款?我怎么感觉外婆知道而且给得很心甘情愿呢。” 事实被女儿说中了,向卉也只好讪讪然一笑。 向卉看着面前的薛与梵,这是她疼了一天一夜,搭上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当时她mama,她亲哥哥也就是薛与梵的外婆和亲舅舅听说向卉生的是个女儿后,医院都没有来一趟。 反倒是看着老古板的婆婆每天都炖了不同补身体的汤带来医院,还说:“闺女也好,贴心。老了能照顾你。” 前一段时间薛与梵舅舅赔光了之后,来找向卉借钱。 向卉的工资还好,但是日常家里开销,她存着的那些钱都是留给薛与梵出国的。她自然更不会拿老薛存着给薛与梵的嫁妆钱。 拒绝之后,向卉却接到了薛与梵外婆的电话,老人在电话那头说向卉心狠:“一个闺女读那么多书干嘛?你把钱借给岳岳吧,这要是回不了本,他以后怎么讨老婆。你哥哥怎么养老?” 那些话一直哽在向卉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学生家长今天再一闹,向卉一口气就没有提上来。 - 放周行叙鸽子是必然的,薛与梵晚上没走,在病房里陪了向卉一晚上。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问了向卉情况如何。 第二天,二姐和大伯母听大伯说起向卉住院,一大早就带着薛献来探病。二姐今天调休,打量着医院病房:“怎么没有去我们医院?” 挺普通的一句话但是把大家都逗笑了。 大伯母问薛与梵,医生怎么说。 薛与梵刚洗漱好,吃完早饭:“医生还没有来查房呢。” 大伯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正好,等会儿医生来了,我们听听医生怎么说,看看那个病历上怎么写的。” 二姐把闹腾的薛献放下地,让他自己在病房里瞎逛,叮嘱了他一句不准跑病房外面去,之后,坐在向卉病床床尾聊天:“你看得懂吗?” 二伯母:“不是有你吗?你不是医生吗?” 二姐:“我虽然在医院上班,但是我又不给人治病。” 就像是每个大学生都会面临的情况“你学什么专业的?”“计算机。”“那你帮我看看我电脑坏了怎么修。”说完不会之后,有些素质高的亲戚只会尴尬一笑,但和没素质最大的区别不过是那句‘书都白读了’是在你面前说的还是在背后嚼舌根。 才说完,查房的大部队就来了。二姐礼貌地从床尾起身,薛与梵和她装作隐形人一样挪到最边上。 薛与梵看着那群医生想到了一个段子,就是医生查房时候为什么手不放在前面而是放在后面。 扭头想和二姐分享,只是还没说,薛与梵就看见二姐视线落在查房大队伍末尾的一个男人身上。 视线里,恨意、不甘混杂在一起。 大伯母也让开了,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孙子。站在病床那一边,突然开口:“薛映仪,献献呢?” 话音刚落,队伍末尾那个翻看着病历的医生突然抬头。 第54章 二十八分甜 平安夜 薛献在医生查完房的时候, 拿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给的香蕉,从门外跑进来。外套上的小耳朵也一抖一抖的,他撞到薛映仪的腿上, 很有眼力见地在看见他mama板着张脸的时候, 又扭头跑去找了他奶奶。 医生查房的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宋南,走了。” 按照早上医生查房的情况来说,向卉的问题不大, 不过是不要太cao劳,不要太费心思,少生气。 薛与梵给老薛打了个电话,说:“医生说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下午薛献要上启蒙课, 大伯母准备下午煮汤要去买点东西, 查完病房坐了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薛映仪带着薛献后脚走的,才走,薛与梵就看见床上落下了一个薛献的玩具。 …… 薛映仪接到薛与梵电话说薛献有玩具落下的时候,她在消防通道,时隔快四年再次审视面前这个男人。 什么道歉的话她都懒得听。 看着他脖子里挂着的名牌,伸手拿了起来,两寸照片配上下面的科室和人名。 “宋南……”薛映仪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随后抬头问他:“知道我们儿子叫薛献吗?” 他缓缓点头。 薛映仪告诉他:“名字是我取得,献, 文献的献。这个字有你名字里的南……” 薛映仪全然漠视了他所有的道歉, 以及他听到那句话时所有的错愕,视线继续落在他的名牌上, 语调漫不经心:“献,南加犬。意思是他爸爸宋南是个狗东西。” 薛与梵走到消防通道门口的时候,薛献一个人靠着墙站着, 样子乖巧又让人心疼。 消防通道的门没有关好,讲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薛与梵蹲下身,把玩具递到薛献手里,大约是最近见过几次了,他开始亲近起了薛与梵,伸手环住她的脖子,薛与梵不太熟练的把他抱起来。 听见小侄子小声问她里面那个是他爸爸吗? 薛与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在消防通道里两个人也很快结束了聊天。 回到病房,随口和老妈聊起二姐,向卉给薛与梵剥了一个手剥橙:“所以说当时你二伯母气个半死。” “算了。”薛与梵叹了口气,送个瓣橙子rou进嘴里:“远离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 这种长辈耳朵里离经叛道的话,向卉自然也是听不得的。从厕所洗完手出来,抽着纸巾擦手:“薛与梵,你少气我。” “想想万一以后老公不好还遇见一个恶毒的婆婆,怎么办。”薛与梵两三口吃掉橙子,伸手又去拿水果篮里的梨。 向卉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把梨从薛与梵手里拿走,开始削皮:“所以你睁大点眼睛找对象,你看看我,虽然你外婆不怎么样,但是你奶奶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对我很好。” 向卉又拿了一个保鲜盒出来,把梨rou削下来,放进保鲜盒里。 再去厕所把刀具清洗了之后,没忍住来了句:“我就不乐意你陪我,你陪我就是我伺候你。” 薛与梵嘴里叼着块梨rou起身装模作样要去搀扶向卉躺回床上:“不这么遭嫌,怎么对得起你从小预言我将来结婚要被婆婆打死呢。” “贫。”向卉将薛与梵放在床尾的外套理理好,她闲不下来:“不过你现在不要考虑这些。我先跟你说,你不要谈恋爱啊。” 薛与梵心一虚,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小动作向卉没有看见,她专心地整理着薛与梵那件容易粘毛的大衣:“你半年后出国,你现在谈恋爱晚了。对方要是和你一起留学就还好,要是不一起留学,到时候你移情别恋了多耽误人。” 见自己老妈不是往那方面‘逼口供’薛与梵放心了,为自己打抱不平:“我就这么花心啊?” “我这不是还没有说完嘛?万一他在这里瞎玩,到时候你也不知道。”向卉让薛与梵把大衣挂在她那个储物柜里:“去把衣服挂柜子里。听见没?” 薛与梵拿起大衣,也不知道自己老妈问的‘听见没’,是叫她挂大衣还是别谈恋爱。 “那当时我爸做生意,一年就回来一两次……”薛与梵小声嘀咕,随手把大衣往柜子里一丢。 “那能一样吗?我和你爸爸当时都结婚了,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向卉咋舌:“不是有衣架吗?挂起来。” 当妈的看不惯自己小孩做事情,向卉忍不住想亲力亲为的时候,和她同病房的病人刚刚散步回来。 和她们说起了自己刚刚在楼下看见有个男人出车祸,他老婆在电梯里哭得撕心裂肺。 向卉听不得这种故事,让薛与梵挂完衣服赶紧给老薛打了电话,让他今天开车慢一点。 - 周行叙回绝了那个自称是经纪人的男人之后,回到后台装吉他。东西快收拾好的时候,唐洋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苹果。 他看见周行叙狐疑的目光,反而他更不解了,提醒他:“今天平安夜啊。” “送苹果还没有过时啊?”周行叙拎起吉他将手里的苹果丢还给唐洋:“拿去哄别人吧。” 唐洋接过苹果,又递过去:“你买了吗?已经给薛与梵送过了?” 周行叙没讲话了,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 “这么见外干嘛。”唐洋背起包,跟他一起往外走:“我和那个人谈了谈,我想去。” 他话没有说全,但是周行叙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想签约公司,试试看歌唱这条路。他的选择,周行叙没有多说:“挺好的,想做就去试试看。” 唐洋反问他:“你呢?玩了这么久的乐队,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以后也走这条路。” 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在下雪,唐洋把帽子戴了起来。周行叙仰着头,看着看不清从何处下坠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来。 今天有点事,大家晚上没有约吃饭。因为被一个自称是经纪人的男人拦下来聊了会儿天之后,其他人跟着运乐器的人走了,剩下一个唐洋由周行叙送回学校。 后门挨着护城河,护城河不宽,没有货运航线,只有此刻看上去像是黑色的河水在河床里翻滚。 周行叙从口袋里摸了烟盒出来,单手开了之后递给唐洋一根,又送了一根到自己嘴边:“一件事做过了就够了,不能因为做得久了,就觉得要一直做下去,公交车还有终点站呢。” 打火机还不错,迎着风也没有灭掉。 唐洋借了火,笑:“我觉得你比起乐队,最喜欢的还是游泳。” 可能吧。 周行叙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是小时候没有守护住的东西,断了就是没了。玩乐队的时候翅膀硬了,不准他玩,他照旧背着吉他到处跑。 如果小学那时候真的就走了那条路,泡在泳池里好几年,他或许也会厌烦。 周行叙:“可能小学那次就是我游泳的终点站。” 唐洋好奇:“给一件事设立终点站不觉得很残忍吗?喜欢就坚持下去,或许一眨眼就出走半生了。” “喜欢就坚持下去……”周行叙边笑边摇头,重复了唐洋的话:“真要这么简单,毕业季前后分手的小情侣就不会哭得比通货膨胀时国际期货市场的土豆黄金价格还惨烈了。” 这比喻把唐洋逗笑了,吸了口烟,烟圈刚吐出口,就被风吹散了:“但你们应该还好。薛与梵好像也是本地的吧,你们之间没这问题。” 周行叙手上的烟灰全被风吹掉了,衣服上落着烟灰和雪花,随后都消弭不见了:“她要去英国进修。” 唐洋一哽,好家伙,直接异国了。 这简直就是问厌学的小学生喜不喜欢上学。 唐洋灵机一动:“相信自己,你们可能不一样的。” 周行叙:“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