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作者:白芥子)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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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禛便没再多言,吩咐蒋胡二人先下去,交代他们继续去查案。 萧砚宁进门,先上前规规矩矩与谢徽禛行了礼。 谢徽禛无奈道:“说多少次了,不必这些礼数,这里连外人都没有,你怎么就是改不了?” 萧砚宁也不说那“礼不可废”的话,脱下了身上大氅,随手交给谢徽禛身边内侍。 谢徽禛笑了笑,其实还是改了不少的,至少现在萧砚宁在他面前已比从前要随性得多。 谢徽禛倾身过去,在萧砚宁颈边轻嗅了嗅,萧砚宁拧眉:“少爷做什么?” “你喝了多少酒?身上都是酒味?”谢徽禛道。 萧砚宁低头也闻了一下,尴尬解释:“也没多少……” 谢徽禛被他的动作逗笑:“说实话。” 萧砚宁:“真没多少。” “砚宁是要我去叫乐平身边的人来问话?”谢徽禛轻眯起眼。 萧砚宁只得说了实话:“今天确实多喝了几杯,喝醉了,在公主那里睡了一个时辰。” “为何会喝醉?”谢徽禛问他,再吩咐人晚膳准备些清淡点的吃食。 萧砚宁:“没什么,就多喝了几杯而已。” 谢徽禛啧了声:“总不至于是因为和徐家人吃酒才如此?不是才从徐家回来?” “不是,少爷别问了。”萧砚宁实在不想说这个。 “不问便不问吧,你去那边坐。”谢徽禛伸手一指旁边坐榻。 萧砚宁乖乖走过去坐下,谢徽禛上前,帮他解开了发髻。 萧砚宁抬手想要阻止:“少爷做什么……” “别动,老实坐着吧,”谢徽禛的手指按上他两边太阳xue,“酒喝多了头不疼吗?就睡一个时辰有用?我帮你松快松快。” 萧砚宁觉着外头天都没黑,就这披头散发的不成样子,谢徽禛才按了几下便赶紧说可以了。但谢徽禛没肯,还稍稍加重了些力道:“以后即便心情不好也别在外头醉酒,喝酒误事,小心被趁人之危。” 萧砚宁:“……公主如何会趁人之危?” “为何不会?”谢徽禛没好气,“她若是将你扒光了趁你醉酒跟你圆了房,你是不是就得反悔之前答应的事情了?” 萧砚宁涨红了脸:“少爷胡说什么呢,公主一个女儿家岂会做这等事情。” “所以今日确实是不高兴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谢徽禛话锋一转。 萧砚宁哽住。 谢徽禛揉着他的头发:“不能说?” 安静一阵,萧砚宁犹豫问道:“你当真不打算娶妻了吗?” “娶啊,谁说我不打算娶妻。” 谢徽禛的声音就在耳边,萧砚宁心脏骤然紧缩起,便听他继续道:“你若是肯做太子妃,我便娶。” 萧砚宁:“……少爷别说笑了。” 谢徽禛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你觉着我在说笑?我早说过了,陛下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 萧砚宁不赞同道:“我本是公主的驸马,即便将来和离了,也不好做少爷的太子妃,会坏了少爷名声的,不值当这样。” 谢徽禛不以为然:“你很在意名声?” 萧砚宁:“没有。” 从他那日答应了谢徽禛起,他就已不再考虑己身,可他不能不考虑谢徽禛,谢徽禛是储君,不能背上那些不堪之名被人指指点点、口诛笔伐。 “那你想如何?”谢徽禛问他,“以后以侍卫的身份不明不白跟我一辈子?甚至哪日我立妃了娶妻了,也为了大局忍让?” 被戳中了心思,萧砚宁更抬不起头,没什么底气地争辩:“也不会忍让,少爷哪日当真要娶妻了,我便会从此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便是少爷再逼迫我,我也不会再逾矩一步。” “你就是个大傻子。” 谢徽禛掰起他脸,让他看着自己:“你看我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吗?你就是觉得我新鲜感过了,就会不要你去娶别人?” “我与少爷都是男子,何来始乱终弃一说,”萧砚宁摇头,“我知道少爷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但是……” “但是什么?”谢徽禛气呼呼道,“闭嘴吧你,再说我真生气了,当了皇太子要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我这皇太子当得还有何意义?我两的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还有你给我记着,你是萧王府的世子,不是委屈巴巴的小可怜,别把自己放太低了,什么无名无分跟我一辈子,说出来我都觉得臊得慌,我需要你这么委曲求全吗?” 萧砚宁脸颊被他掐红了一块,谢徽禛松了手,又帮他摸了摸:“听明白了吗?” 萧砚宁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被迫点头。 “听明白了吗?”谢徽禛再次问。 他只能道:“听明白了。” 谢徽禛这才满意了:“嗯,等解决了你与乐平的事情,我们的事情我也肯定会让父皇点头,放心。” 萧砚宁彻底无话可说,所有他觉得违背纲常、离经叛道不该做的事情,在谢徽禛嘴里似乎都不值一提、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谢徽禛就是有这种近似狂妄的自信,非是因他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对上谢徽禛目光,萧砚宁心头蓦地一松,便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少爷,我们去用膳食吧。” 谢徽禛松开手:“肚子饿了?” 萧砚宁诚实点头,他晌午便没用多少东西,光喝酒了,这会儿确实饿了。 “谁叫你去了外头不吃东西光喝酒。”谢徽禛站起身,也将他拉起来。 萧砚宁面露窘迫:“我得梳头。” “梳什么头,”谢徽禛瞧不出有什么毛病,“又不用见外人,就这样吧。” 萧砚宁不肯:“不行,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谢徽禛受不了他这别扭劲:“那你坐下。” 将萧砚宁按坐回去,谢徽禛也不假手他人,再帮他把头发挽起重新梳成髻。 萧砚宁有些不自在,由着他折腾,没敢动。 谢徽禛漫不经心地想着,萧砚宁这性子,还得慢慢磨。 用晚膳时萧砚宁问起方才胡田学来禀报的事情,谢徽禛摇头:“钦差那边依旧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王廷夫人的嘴也撬不开,她若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不好一直逼问。” 萧砚宁担忧道:“那少爷打算如何办?” 谢徽禛想了一下,笑道:“女人的问题还是叫女人来解决管用些。” 萧砚宁:“少爷的意思是?” 谢徽禛道:“让乐平来撬开她的嘴吧。” 他说着又看了萧砚宁一眼,继续道:“若是乐平能将事情办好,我以后就对她客气些,让着她些,若是办不好,她便是个没用的,丢了我们家的脸,以后也别在外头说是本少爷的姊妹了。” 萧砚宁试图劝他:“少爷不必待公主太过苛刻了,少爷毕竟是她兄长,公主她也十分尊敬少爷。” “我若不是她兄长,她敢与我抢人,她还能如今日这样过得这般潇洒自在?”谢徽禛道。 萧砚宁顿时语塞。 谢徽禛给他夹菜,复又笑了:“逗你的,吃东西吧。” 萧砚宁吃着东西,心思却有些飘忽,谢徽禛嘴上说是逗笑,可他听得出来,谢徽禛或许当真是这般想的。 谢徽禛总是这样,笑嘻嘻地说着似真似假的话,叫人辨不清。 不期然地他又想起先前回来时,徐长青问的那句“若是他欺骗你呢”,一闪而过的念头被萧砚宁下意识屏除。 不会,萧砚宁再次在心里说。 谢徽禛不会的。 第44章 聘礼要么 过了几日,乐平公主广发请帖,邀请江南这边各府的命妇前来别宫参加百花宴,时间定在十日之后。 不两日回帖便陆续送到了别宫,收到请帖之人莫不欣然应邀。乐平公主虽非当今陛下亲生女,却是陛下唯一亲封的公主,无人会不给她面子。 且能有机会到别宫参加宴席,于各府命妇们而言,本也是天大的荣幸。 萧砚宁过来别宫问安时,谢徽禛正在看那一张张的回帖。 “只有王府没回帖子,他府上刚办完丧事,不适合来这种场合,应是不会来了。”谢徽禛道。 萧砚宁闻言问他:“可公主本不就是为了借这个机会,会一会那位王夫人吗?” “是啊,太子交代的事情,不能不办,他让本宫试着打进江南的命妇圈子,本宫才想着办这百花宴,”谢徽禛说罢摇了摇头,“王夫人不来也得来,本宫会叫人将她‘请’来。” 萧砚宁:“……辛苦公主了。” 谢徽禛抬眼望向他:“辛苦本宫?” 萧砚宁:“嗯,辛苦公主了。” 谢徽禛笑问:“驸马这话替太子说的啊?他可没这般好心,你倒是不必替他说这个。” 萧砚宁略无言:“公主与殿下一样伶牙俐齿,臣说不过你们。” 谢徽禛笑了声,傻子。 “你坐吧,”谢徽禛收起调笑之言,示意他坐下,“本宫正要与你说,宴席那日你得随本宫一起,要不别人还道本宫的驸马见不得人。” 萧砚宁犹豫道:“可先前已有人见过臣,恐有不便……” “无事,”谢徽禛不以为意,“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钦差来这边要查那铁矿之事,太子的身份也已有人发现了,就算让更多人猜到也无妨,说不得还有当年之事的知情人会找上门来。” 萧砚宁觉得这样于谢徽禛到底有些危险,但也只能点头。 这本也是谢徽禛的意思,既然查不到别的线索,干脆不再遮掩,叫钦差放出了风声,让所有人都知晓当年失踪了的铁矿已重见天日,且陛下下了旨意要重查当年之事,以此催得这背后之人有所动作。 谢徽禛看出萧砚宁心中忧虑,宽慰他道:“不必担心,本宫不会有事,太子更不会有事。” 萧砚宁闻言心头微动,莫名觉得公主连说这些时的语气,也与那位少爷一个样,一样的从容自信,不将外事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