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 第10节
刚刚他还是正道之光,一听是薛放离就变成了只怂鹌鹑,江倦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从筠也是要面子的,他有点恼羞成怒,气咻咻地抬头瞪人,结果一对上江倦的笑眼,自己就先熄了火。 可恶,真好看。 本来就长得跟天仙儿似的,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不,不行。 他不能被美色迷惑。 真正的美人是他念哥,人美心善,内外兼修,江倦只是徒有其表,他是虚假的美人。 薛从筠努力挣扎。 过了好半天,薛从筠才板起脸,别别扭扭地进入了正题,“喂,我送的那枚蚌雀,怎么样?” 江倦:“?” 蚌雀?什么雀? 他一脸茫然,薛从筠提醒道:“一块儿牌子,雕了只小雀,看起来摸起来都像珍珠。” 江倦:“啊?” 薛从筠忍了又忍,“昨晚我五哥给你的。他不是让人把贺礼全送你那儿了吗,我那枚蚌雀也一起送过去了。” 江倦陷入了沉默。 他该怎么说,那几箱贺礼太丰富,他连礼单都没看完,更别说什么蚌雀了,江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不过出于社交礼貌,江倦还是很配合地说:“我想起来了。” 薛从筠满脸期待地盯着他,眼神催促不已,江倦却没了下文,薛从筠不甘心地暗示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倦一头雾水,“说什么?” 当然是把它夸出朵花来! 薛从筠的虚荣心没能得到满足,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臭着脸摆谱了,“你这样的乡巴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吧?” 江倦连蚌雀都没见到,根本无从对比,迟疑几秒,他很佛地说:“……你说得对。” 薛从筠:“?” 迟疑,你妈的,你竟然敢迟疑! 别说天仙了,这下子天王老子来了薛从筠都起了鲨心。 “你知不知道这蚌雀有多难养,”薛从筠情绪激动,“渔民把牌子放进蚌壳,要等上好多年才能把它养得跟蚌珠似的,全天下只有几枚!” 江倦:“嗯嗯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薛从筠:“……” 感觉又被糊弄到脸上了。 薛从筠越想越气——他好不容易讨来的宝贝上缴了,结果对方还不识货,夸都不知道夸一下,竟然还敷衍他。 “我的蚌雀不算好东西,那你说什么才算好东西?”薛从筠恼火不已,“算了,就算你见过比蚌雀还宝贝的东西,那我也有比它更更好的东西。” “你等着!” 憋了半天,薛从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库房里那么多宝贝,他就不信挑不出顶好的玩意儿给江倦送去,让他这个乡巴佬好好开开眼界。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薛从筠气势汹汹地走开,彻底忘了他蹲江倦的初衷——最后再摸一把他的蚌雀,甚至即将再贴进去几样宝贝。 江倦叹了口气,不顺着他生气,顺着他还是会生气,六皇子是河豚成精吗,整日都在气鼓鼓。 江倦没管他,又安安静静地吹了会儿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返回,但他今天显然很不幸,走了一个薛从筠,又碰上了安平侯。 江倦:“……” 唉,晦气。 他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安平侯却叫住了他,“王妃。” 江倦只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侯爷。” 安平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与弘兴帝独处时,他竟然因为江倦走了神,也没有再坚持让弘兴帝为他赐婚。 他想,是愧疚吧。 放在往日,见了自己,江倦会紧张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讨好他,与现在礼貌又疏离的态度相比,判若两人。 若非清楚他还保留着玉佩,又目睹了他与离王的相处,安平侯只会以为他终于死了心,或者是彻底放下了。 是了,那可是离王。 太后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更别说是江倦。他惧他,不敢触怒分毫,更不敢泄露情意,是理所应当。 沉默片刻,安平侯低声问江倦:“你可怨我?” 这桩婚事,本应落在江念头上,是安平侯与江尚书齐力斡旋,大皇子也从中出力不少,这才让弘兴帝松口,改为了江倦。 他知道江倦心里有他,但他也没有办法。 “不啊。” 江倦怎么会恨安平侯。要不是他们,江倦就不会与离王成亲,更做不了咸鱼,他真心实意地说:“我还想谢谢你呢。” 答案出乎意料,安平侯听完,皱了皱眉,随即笃定地说:“你心里怨我。” 江倦:“?” 他没有,真的没有。 江倦奇怪地看了安平侯一眼,不想再理他了,要走,结果安平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安平侯抿了抿唇。 刚才江倦的眼神,莫名让他恼怒。 那样的清透,也满是不以为意。 与他从前的阴郁截然不同。而且安平侯也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情意,只有对自己的避之而不及。 江倦下意识挣扎,安平侯意识到不妥,手顺势滑落,改为抓住他的衣袖,江倦的手腕露了出来,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指印。 安平侯一怔,“是王爷?” 江倦不理,“你松手。” 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安平侯已经彻底肯定了。 江倦在离王府过得不好。 想也知道。离王就是这样的人,他生性残忍,热衷于折磨他人。 没由来的恼怒消散了,安平侯愧疚道:“嫁入王府,是我对不起你。” 江倦:“……不,你没有。” 他头皮发麻,不知道安平侯在做什么,只觉得这人黏黏糊糊的,好讨厌,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中心思想。 ——你说气话,我不信。 可江倦真的不气。他换了芯子,而且死过一次,惜命,知道生气不值得,气出病来了怎么办。 想了一下,江倦认真地说:“侯爷没有对不起我,真的。王爷光风霁月、温文尔雅,与传闻很不一样,他也对我很好,能进离王府,是我之幸。” 离王是什么人,安平侯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与离王多少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危险、暴虐的男人。 安平侯道:“你不必如此。离王为人荒唐,鸷狠狼戾,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何况江倦又不是没和薛放离相处过,他不想再跟安平侯车轱辘下去了,再次尝试抽出手,“侯爷慎言。” 安平侯望他许久,只当他害怕,“江倦,你——”“本王再如何,也比不过侯爷,背后论长短。” 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他神色懒倦,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安平侯神色一变。 顿了一顿,薛放离慢条斯理道:“侯爷说了这么多,怎么就忘了,三公子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安平侯僵住了。 薛放离望着他,状似好心的提醒,“侯爷,手。” 安平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还是江倦自己趁机夺回,就觉得倒霉。 撞上了安平侯,还被薛放离当场抓获,会不会被王爷误会啊? 这样想着,江倦瞄他好几眼,目光润泽。 撒什么娇? 薛放离扫他一眼,自然也注意到了江倦的小动作,他眉头一皱,终于又开了口。 “本王为人荒唐,鸷狠狼戾,侯爷日后可要多注意一些,”薛放离缓缓地笑道,“再有下次,本王说不定会要侯爷的一整只手。” 他说得平淡,似乎只是在开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安平侯却知道,薛放离是认真的。 他在警告自己。 安平侯低头道:“是。” 薛放离唇角噙着笑,许久,他才又悠然道:“侯爷可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三公子?” 安平侯不知他意欲为何,只得不卑不亢地回道:“……王妃。” “原来侯爷知道,”薛放离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道,“那方才本王怎会听见,侯爷唤了三公子本名?” “都说侯爷有幸受过白先生的点拨,为人处世亦有其几分风范,知礼更守礼。侯爷见了三公子,不仅直呼其名,更是纠缠不休,这就是侯爷所谓的君子风范?” 薛放离笑意不减,偏偏眉眼一片寒凉。 安平侯知道离王在借故折辱自己,可他毫无办法,离王发起疯来,连当今圣上都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更别说他。 沉默片刻,安平侯道:“是本侯冒犯了。望王爷与王妃海涵。” 薛放离抬眼,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显然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