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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揉了揉额头,把凝夏和多鱼一起叫了进来。 第二天又单独叫了胤禛进房。 房间内,药味还残留在周围。 胤禛一进来,就率先将窗柩给掀开了一点,促使房内的味道给散了些后,才过来,给额娘请安。 “额娘……”胤禛局促的站在她面前两步,想上来,又怕自己带进来的冷风吹了过去,“额娘儿臣开了窗……儿臣想着,您也一定不喜欢这个味,屋子里全是……” 苏漾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用膳了没有?” 胤禛点了点头,耳根默默浮起红霞。 他每次对额娘的问话,都格外期待,似乎这是唯一能证明他的用功之处。 苏漾又问起,胤禛这两日的骑射功课。 自古马上得天下,满清入关,皇太极极其重视这方面,宗亲皇子,年龄稍微大了点,就要一起习武骑射,由专职谙达负责教习。 胤禛默然不语,片刻后小声说: “前几日九弟见儿臣分心,跟谙达说不如给了儿臣几天假,回来陪额娘。” “娇娇气不过,和他打了一架。” 苏漾一惊:“娇娇跟九阿哥打架了?” 前几日娇仪回来,专门跑去钟粹宫拿了甜蜜饯回来,脸上也没有伤,难道…… 难道是九阿哥打输了? 在她面前乖得不行的娇仪,没想到还是这种暴脾气。 胤禛说起这事,十分心虚,生怕苏漾待会叫来娇仪,说她,急急道: “额娘,娇娇是为儿臣出头!额娘您不要怪娇娇。” 苏漾心情愉快:“额娘为什么要怪她?女孩子就是要凶点,才不会被欺负。” “当然,男孩子也不能太善良了。” 她对自己养大的胤禛,还是带着很厚的滤镜。 偶尔会想到,后世胤禛登基为皇的模样,只有一个十三阿哥交了心,除此以外,兄弟阋墙,高处不胜寒。 那是她不希望的。 苏漾难以把这两种形象的胤禛联系到一起。 她希望,胤禛将来哪怕真的当了皇帝。 要过得好一点,至少不要像历史上那般,举目四望心茫然。 娇仪呢,将来找个好夫君,最好不纳妾的,定规矩,或者随她高兴,招个上门女婿,探花榜眼状元郎,都可以。 有禛儿护着她,这辈子开开心心的过完,便也够了。 兄妹两关系好,苏漾乐见其成。 有人说,人知天命,生与死都会提前有所察觉。 凝夏心细一些,感觉到最近主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苏漾身子一直不太好,闻辞每日都来诊脉送药,新开方子拿去熬,日日如此。 这一熬,便熬到了康熙围剿噶尔丹大获全胜。 噶尔丹手底下的人纷纷叛变,把人捆了送到皇帝面前,噶尔丹欲直接自尽,康熙却不想他死得这么容易。 正所谓噶尔丹为什么想掠夺周边部落百姓牲畜、粮食等等,那是因为他们缺乏,他们没有,他们想进攻中原,得到粮食、美人、田地,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么康熙,就把这万恶的头子噶尔丹带回去。 在大清的地界上,以大清的法律条款处以极刑,起码绝对能震慑漠北部二十年,让它再不敢冒犯大清! 大获全胜的消息传至京都。 苏漾也收到了一封信,是两日前发出的。 战役获胜,即将班师回朝。 班师回朝需要三日时间,无需日夜兼程一般往回赶了。 他没有受伤,胜利了。 苏漾先是高兴,后是放松,紧紧提着的那口气,松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段时日本是强撑着的,身体一夜之间彻底垮了。 闻辞第一次绝望的发现,他毕生所学的医术,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唯一一点用处,就只能拿着人参汤吊命。 太医院的御医,焦头烂额的翻找医书。 苏漾却将闻辞唤至床前,轻声说:“不必再做无用功了。” 闻辞咬着牙,目光赤红。 “这不是普通的伤寒。” 苏漾躺在长春宫内间里,脸色渗出一种,趋近于死人的苍白。 那个时常与康熙耳鬓厮磨的床上,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仿佛还能嗅到皇帝留下来的气息。 犹如他现在还陪在身边一般。 他现在应该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或许想着的是,回宫了以后,她答应和他再生一个孩子。 本就是哄骗他的。 苏漾轻轻的叹息一声:“已拟好了遗信,皇帝看在本宫的面上,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她声音低不可闻,又沉沉睡了过去,下半夜猛地惊醒。 多鱼哭得两眼通红,说:“格格和四阿哥,一宿没睡,格格还在哭,主子,你见见她们吧。” “她们,非常,非常想见您。” 苏漾说:“镜子拿来。” 凝夏默默的把镜子递过去:“主子。” 苏漾就着她的手,微掀起的眼皮,怔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微微涣散着,快无法聚焦了。 当初为她自己惊艳的一张美人皮,如今也已经是红颜枯骨,再不复往日的娇美容颜;那时她还想,这皮囊与我有几分相似,也不算亏待了前身。 她以前老是说,要活多久多久,现在看看,一步一个flag,早知道,不说了,看能不能活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