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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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人中,赵石榴绝对是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那个,楚绍自然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自保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想着,楚绍绷紧了胳膊上的肌rou,狠狠一拽,就把胳膊从张富来手里抽了出来,搂紧身边的楚酒酒,楚绍后退两步,面对着院外的村民,他冷冷的说:“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楚酒酒左边有楚绍搂着她,右边有韩生义陪着她,刚刚被张富来激起的恐慌感褪去,她总算想起了,自家才是占理的那一个,根本没必要害怕别人。听到楚绍这么说了,楚酒酒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不用再瞒着了。 太好了,她就等这一刻呢! 仰起头,楚酒酒中气十足的附和:“就是!我们才没有偷东西,倒是你,你偷了我们家的东西,你偷我mama张凤娟的介绍信,每个月都冒充成她本人,去邮局领寄给她的汇款,你是骗子,你才是真正的小偷!” 这话一出,外面的围观村民都炸锅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将近十一点,大部分人都在田地里忙活着,围观的村民里老太太居多,还有一部分回家做饭的年轻媳妇,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一个能主事的都没有。周小禾混在人群中,听见楚酒酒的话,她皱了皱眉,继续安静的站着。 有好事的老太太,已经打开张家的院门走了进去,她扒拉着赵石榴的袖子,一个劲的问:“是不是啊,庆收媳妇,你这几天,天天都往外面跑,就是去领汇款了?” 赵石榴咬着牙不说话,楚酒酒便替她说:“当然是!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还问了邮局的阿姨,她天天去,邮局阿姨都认识她了,阿姨亲口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张凤娟。二舅娘,你以前占我家的房子,现在又抢我家的汇款,你为什么这么坏?一定要把我家所有人都逼上绝路才可以吗?” 楚酒酒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她没哭,可她的表情太伤心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已经没法再相信任何人了,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赵石榴差点呕出一口血。 定了定神,赵石榴握紧拳头,“酒酒,你看错了,那人不是我。” 楚酒酒立刻抢过楚绍手里的介绍信,高高地举起来给大家看,“介绍信都被你拿走了,你还说不是你?!” 楚绍也质问她:“如果不是你,那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如果不是你,为什么邮局的人会认识你?” 村民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有人声讨赵石榴,很多人都在追问她为什么,可是赵石榴就是不承认,问的人越来越多,赵石榴就开始沉默,看着她的模样,韩生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想着呢,突然,赵石榴被大家问的爆发了。 她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脆弱又无助的样子,好像没法再承受更多,大家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噤若寒蝉,而过了两秒,赵石榴放下手,崩溃的喊出声:“别问了!那人是我,是我去邮局了!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啊!你们知道为什么?” “因为丢人!!!” 她吼出这句话,猛地转过身,看向楚绍和楚酒酒两人,楚绍懵了,楚酒酒更懵,没人明白赵石榴表演的是哪一出,楚酒酒只能看着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唾沫横飞。 “你们就知道汇款,那你们知道,是谁寄来的汇款吗?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要是知道了,打死你们,你们今天都不敢过来闹!” 好家伙,她这一番话,直接把楚绍和楚酒酒的脸色都给说白了,赵石榴说这番话,其实就是想壮一下声势,但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说到了这两人最担心的点上,外人不知情,看见他俩的表情,还以为赵石榴说的都是真的,这里面真有丢人的内幕。 顿时,大家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生怕错过一句,以后讲给别人听,就没那么精彩了。 赵石榴冷笑一声:“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总是按月给张凤娟寄钱,最重要的,他不姓楚,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楚酒酒一脸懵然,她不明白赵石榴什么意思,楚绍半懂半不懂,总感觉赵石榴在暗示他们什么,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韩生义脑子更活络,瞬间明白过来。而村民们不是孩子,自然早就听懂了。 村民间的窃窃私语再度热闹起来。 “老张家大闺女可真厉害啊,她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也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吧,万一……” “万一什么呀,哪个男人会给跟自己没关系的女人按月汇款?又不是冤大头!” “孩子都有两个了,还这么不检点,老张家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连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长舌妇们说话可不会避讳人,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足以让周围听清。楚酒酒总算是明白赵石榴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想转移目标,让大家的关注点从汇款,转移到张凤娟的私生活上,反正张凤娟死了,死无对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能反驳她。 见起作用了,赵石榴立刻开始轰大家离开,“说什么呢,热闹看够了就赶紧走!家家都有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以后你们家出事了,我也站你们的院外就这么听着,你们乐意啊?快走快走,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张富来一直都游离在状况外,他一心只想把楚绍和楚酒酒送到劳改农场去,明明二婶也是他这边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婶一来,大家就不再关心楚绍偷东西的事情了。而且二婶还想把村民都赶走,村民们走了,就剩他和二婶在,楚绍要是跑了怎么办? 不行,他们不能走。 张富来只顾着自己,都没听刚刚大家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在村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跑出去,又把那些人全都拉了回来。 “别走啊!楚绍偷东西啊,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 “你们抓了我爹娘,也得抓他才对啊!” 赵石榴要哭了,张富来真不愧是张庆国和牛爱玲的儿子,智商跟他们夫妻俩一样感人。 还提这事干什么呀?赶紧让他们走,剩下的事都关起门来再说,不然的话,今天真就没法收场了! 张富来拉村民,赵石榴就想去拉张富来,而她还没走出去两步,身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好在对方力气不大,她只踉跄了两下,然后就站稳了身体,她惊愕回头,发现楚酒酒从楚绍身边跑了出来,正极度愤怒的看着她。 楚酒酒是真的快被气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把污水全都泼到一个已经过世的人身上,死人没法开口,而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活像是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楚酒酒气的声调都变了,也顾不上装可怜了,“赵石榴!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非亲非故的男人,你跟我mama多久没见过了,她认识谁、不认识谁,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拿走汇款,才瞎编出这些事情来,你太可恶了!” 赵石榴看着她,背对村民,她极快的讽笑一声,“我瞎编?我为什么要瞎编出这种事来败坏自己家的名声,你知道因为张凤娟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我家春花、夏花,以后找婆家都不好找吗?我家春花、夏花多老实啊,可现在人人都知道她们有个破鞋大姑,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闹,这事我肯定烂肚子里一辈子!” 楚酒酒:“你当然想烂在肚子里一辈子,这样就没人知道你每个月都在冒领别人的汇款了,别说的那么高尚,说到底,你就是为了钱!” 有这么一瞬间,赵石榴没控制住表情,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村民们忘了汇款的事,可楚酒酒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加深了这么多遍的印象,这下村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里面的人在吵架,外面的人在看吵架,周小禾原本一直都很安静,直到里面的人激烈的吵起来,提到了张凤娟,还有破鞋这两个字,她低头站了一会儿,然后退出去,招呼过来一个倚在墙根玩泥巴的小孩。 摸摸小孩的脸蛋,周小禾笑的很温柔,“娃子,替婶娘跑个腿,你认识赵连长吧,去田里告诉他一声,今天婶娘不舒服,中午不做饭了。” 小孩应了一声,刚要跑,周小禾又说道:“等等,这边的事,你可别告诉赵连长,婶娘不想让他cao心这么多,太累了。” 说完,周小禾再度笑了笑,“快去吧,以后上婶娘家来吃糖。” 听到有糖,小孩开心了,一溜烟就往田地的方向跑去了,周小禾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然后她直起腰,扶着自己的脑袋,缓缓走到墙根边上,就这么靠墙站着。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周小禾成功“中暑”,大家都忙着看热闹,根本没人注意她的变化。 赵连长责任感很强,公事公办,从不徇私枉法。得知周小禾不舒服,他肯定会回来看一眼,以往老张家有事,赵连长是能躲就躲,今天,她非要让他亲自来秉公执法才行。 里面,楚酒酒被赵石榴的强词夺理气到不行,她想去踹赵石榴,韩生义却把她拦了下来,他拉着楚酒酒的胳膊,小声让她冷静一点。 吵和闹,都不是办法,打人更没有道理了,这么多村民都看着,楚酒酒是晚辈,她要是打了赵石榴,局面只会更难看。 楚绍没楚酒酒这么能说,甚至是自从提到张凤娟,楚绍就一直很沉默,他对汇款人名字的敏感,被赵石榴看在眼里,赵石榴的眼神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突然,她冷笑一声。 “我给你保留脸面,你自己不要,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们不惹我,我还能把你们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现在你们把我当仇人,那我就没必要对你们好了,毕竟我自己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随便你们欺负。” 楚酒酒一听这话,又要冲过去,而这次,除了韩生义拦着她,楚绍也在拦着她。 赵石榴把这一幕当做是楚绍怂了,她风凉的笑起来,食指轻点在楚酒酒的方向,“你还真好意思跟我吵啊,你看看你自己,你长得有一点和楚绍像的地方吗?你俩走出去,谁能看得出来你们是兄妹?从你刚进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我没说,毕竟私生女的名声不好听。大家也想想,亲兄妹哪有好多年不见面的,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 村民们都愣了。 说实话,楚绍和楚酒酒两人,长得确实不像,楚绍长相浓眉大眼,很有北方人的风格,而楚酒酒长相精致秀气,用个比较有代表性的词,那就是小家碧玉,等她长开了,就是近代诗中那种气质和美貌合为一体的雨巷姑娘。论五官,这两人几乎没有一点重合度,如果说像,只能说这两人都长得挺好看的,这点比较像。 现在他们三个站一起,视觉对比更强烈,大家纷纷觉得,这三人里,楚酒酒和韩生义恐怕更像是亲兄妹。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原本只有捕风捉影的一句话,可这怀疑的种子扎了根,大家就会自然而然的去分辨、求证,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蛛丝马迹被强行拼凑在一起,最后,就组成了一个让人百口莫辩的真相。 楚酒酒不可置信的听着赵石榴的话,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是私生女?” 赵石榴:“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楚酒酒:“……” 她当然最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今天才要跟赵石榴拼了! 楚酒酒拼命挣扎,“生义哥你放开我,我一定要……” “啪!” 她话没说完,清脆的巴掌声已经响起,楚酒酒挣扎的动作一顿,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也是一停,赵石榴捂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把被打歪的头扭回来,神色震惊且扭曲。 “你敢打我!” 楚绍捻了捻自己的指腹,皱皱眉,又扬起胳膊,“啪!” 两巴掌下来,赵石榴脸都肿了,楚绍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那句话,“打你怎么了,你可以随便说我的家人,那我也可以随便打你。” 赵石榴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楚绍,却说不出其他话来,一是脸疼,二是楚绍一直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有点过火,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起反效果了。 她不是牛爱玲,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钱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全都靠边站。 赵石榴僵硬的站在原地,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过来几个人。 赵前进,张庆收,张婆子、张老头,还有知青点的马文娟和李艳。 周小禾靠在墙边,她抿嘴笑了一下,感觉气氛越来越热闹了。 赵前进是听说周小禾不舒服以后才回来的,他不知道张家出了什么事,回来的半路上,碰见两个女知青,这两个女知青今天没看见楚绍上工,便出来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谁知道楚家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是张家,热闹非凡。 马文娟是真的关心楚绍,李艳就是纯粹想看热闹,本来赵前进听说楚绍竟然偷张家的东西,第一反应还是先回家,这事最好让大队长处理,他尽量不出面,然而李艳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说请他来控制局面,防止事态发展严重,赵前进也许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马文娟却清楚的很。 她就是想让民兵连长来处理这件事,偷东西在这时候是不小的罪过,要是落赵连长手里,楚绍肯定没好果子吃。 一路走来,马文娟都忧心忡忡的,哪知道,刚过来,又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 楚绍他……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赵石榴两巴掌! 这下连马文娟都想,楚绍死定了,偷东西还打人,而且打的这么明目张胆,这下不脱层皮都不行了。 张庆收和张婆子他们则是听说家里出事以后,紧赶慢赶跑回来的,看见自己老婆被打,张庆收顿时急了,冲进来就要打楚绍,“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赵前进眉头紧皱,原本他一直看着楚绍,见张庆收这样,他反手就把张庆收按在了墙上,“干什么?!” 赵连长会一点功夫,张庆收被他扭了手腕,痛的哇哇大叫,张婆子赶紧过来求他放人,赵连长这才把张庆收松开,同时还不忘警告他:“楚绍有问题,村里会处理,用不着你来教训他。” 张庆收揉着肩膀,闻言瞪眼,“他打我媳妇,我还不能打他了?!” 楚酒酒已经跑到楚绍身边,她紧紧抱住楚绍,每当她害怕和紧张的时候,她就会这么做,听到张庆收的话,她扭过头,恶狠狠的说道:“她活该!是她先说我是私生女,还说我mama是破鞋,说她和给她汇款的人关系有问题,她都这样说了,楚绍打她不对吗?” 一听汇款俩字,张庆收眼睛瞪的更大,他们是怎么知道汇款事情的,这么多人围观,难道这些人也都知道了? 张婆子一脸茫然,“啥汇款?” 这时,赵石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说这些,还不是你们逼的,要不是你们上我家偷东西,我怎么可能说这些,而且我没说谎啊,我说的是事实,做出这些丢人事的是张凤娟,我不过就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张婆子:“啥事实,啥汇款?” 楚绍:“把眼泪收起来!你哭给谁看呢,既然你说我mama这么丢人,那你为什么还每个月都冒充成她去领汇款,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真恶心。” 张婆子:“啥冒充?冒充啥汇款?” 赵石榴捂着脸哭诉:“我没有,楚绍,我可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骂我……” 她心里都快急死了,哪个不长眼的把赵前进请了过来,现在可好,彻底闹大了,所有人都在问汇款的事,这下算是躲不过去了,怎么办,怎么才能把钱都保住啊。 赵石榴一边假哭,一边在心里想对策。楚酒酒盯着她的那张脸,怒火终于达到了巅峰。 一指赵石榴的鼻子,楚酒酒噼里啪啦的说起来:“你有!我亲眼看到的!你在邮局待了好长时间,晌午过了以后,天还特别热的时候,我去邮局接水喝,你从邮局里走了出来,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你穿的衣服跟昨天一样,只是头发箍起来了。后来我去邮局问你是来干什么的,然后邮局里一位带红袖标的阿姨告诉我,你叫张凤娟,是来那办汇款!” 这些赵石榴已经听过一遍了,她倒是不怎么惊讶,只有张婆子和张老头,张大了嘴巴,似是没想到二儿媳背地里还留了这么一手。而接下来楚酒酒的话,让赵石榴彻底傻了。 “我当时听到这件事,立刻就冲了出去,我想质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我mama,为什么要冒领我家的钱,但你走得特别快,我追了好长时间,结果看到你跟一个男人走进了玉米地,就是四方桥边上那一块,玉米杆比人都高,里面的土都是湿的,我不好进去,只能在外面看着。然后我看见,你跟那个男人面对面站着,笑的可开心了,你俩贴得特别近,那个男人还摸了你的头发,就是这样……他摸得特别慢,后来你笑的更开心了,你说,你跟他在玉米地里干什么,你是不是把取出来的汇款都给他了?!” 楚酒酒连说带比划,问的相当理直气壮,仿佛她真的看到了这一幕,韩生义和楚绍,一个抿紧了唇不说话,一个面无表情,只垂着眼,任由楚酒酒自由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