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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愔儿趁机收回了手,把袖子放下。 “刘绾溪,”邹临祈嗓音发沉,一点儿关切混在冰冷的声线里,已是让人听不出了:“伤是怎么来的?” 陆愔儿迅速想了个理由:“不小心割了下。” “拿什么割的?” “是裁线的剪子,”她说:“当日刺绣有些困了,不防戳到了臂上。” 邹临祈知道她是在撒谎。她向来都极会撒谎,谎话张口就来。 “已是快要好了,王爷不用挂怀。”她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知道他有些洁癖,过去把桌上一方干净的帕子拿过来,放在他刚抓了她袖子的手里:“王爷早些歇息吧,我去让人把这里清扫一下。” 她端着托盘起身,走了出去。 背影落拓在深色的夜里,清瘦单薄。 邹临祈抬头看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院落,这才收回视线。 手里还握着她给的帕子。 手心确实黏腻着一层,是沾染了污在她袖子上的汤水。 明明事先知道,偏还忍不住碰她。 - 快到访橦院时,陆愔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从托盘上捡了块碎瓷,往自己手背上浅浅割出几条线,做出是被飞溅的瓷片割到的样子。 她回了屋,香扇果然很快来找。看见一个狼狈不堪的托盘和她手上的伤,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果然在怀疑是我害了他,”陆愔儿道:“没与我说两句话就发了火,把汤盅打翻了。” 香扇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没用?那药十分珍贵,五王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包,这下全给你浪费了!” “我早说过奕王对我有怨气,不会再让我接近了。” “你自己去跟五王解释吧!”香扇道:“写封书信,我给他送去。” 陆愔儿依言去写。 香扇拿了信,很快走了。 陆愔儿去净室沐浴,头发也洗了一遍,用了许多皂角和香粉,生怕身上会有味道。 她换了身衣裳。头发擦了好几遍,还是有时湿,细密地铺在肩上。 她拿梳子一下下理着,听到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刚发了通火的邹临祈。 他也已换了身衣裳,穿了件淡褐色的衮龙袍,腰间系着玉带,收束着他紧致窄细的腰身。 陆愔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害怕他是火没发够,特地追过来继续骂她的。又想到他说的那句话,忙搁了梳子,提起裙角朝他跪下去。 邹临祈微不可见地蹙了眉,冷声道:“起来。” 刚才让她跪,现在又让她起来,脾气实在有些喜怒无常。 陆愔儿不敢说什么,依言起身。 又听他道:“坐下。” 陆愔儿就在椅子里坐下去。 邹临祈推动轮椅,停在她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了瓶药膏。 他把陆愔儿受伤的手拖过来,却又看见她手背上多出了几条泛着红痕的浅淡伤口。 他心口重重一坠,一股平白的憋闷感席卷而上。 压抑着声气问她:“这又是怎么弄的?” 为什么她身上时不时就会有伤! 第60章 “还能让旁人欺负你不成…… “回来路上太黑, 不小心跌了跤,擦伤了而已。” 陆愔儿把手往外挣了挣,邹临祈却没有放开她, 目光打量般在她脸上深深盯着。 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没再问她,把她的袖子慢条斯理折上去, 一言不发替她抹药。 他的手也很好看, 手指细瘦又长, 骨节凸起。帮她抹药的时候力度很轻,生怕弄疼她。 可那药敷上去有些刺痛,陆愔儿忍不住低低吸气, 很快又抿住唇,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知道疼怎么不好好敷药,”他并没看她,薄薄的眼皮垂着,目光落在她那处伤口:“伤几天了?” “四五天。” “你不是最会给人瞧病,”他说:“这点儿伤都治不好?” 陆愔儿不说话了。 抹了药,邹临祈拿干净细布帮她包扎起来,把袖子给她放下。 又翻过她手心,去看她手上的伤有没有好。 已经痊愈, 没有留下一点儿疤痕。 邹临祈不动声色,眼皮掀起, 看向她。 陆愔儿正偷偷看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眼睛, 做贼一样心里漏跳了一拍。可已经被逮到, 不敢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目光移开,只能就那样与他对视着。 她的头发半干,披在两边单薄的肩上, 乌发如云,美不胜收,修饰得她一张脸美得更加勾人心魄。发上带着香,气味清淡柔和。 勾得人心痒。 他喉咙处空咽了下,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强迫自己离她远了些,靠回椅背。 却仍盯着她的眼睛,俊眉微挑,极短促地呵笑了声:“还看?” 陆愔儿一愣,微红着脸在他的话里低下头。 邹临祈不让她看,自己倒是看她看得肆无忌惮,故意逗她:“本王就长得这么好看?” “……” “王妃看得都移不开眼了。” 陆愔儿懊恼地咬了咬唇。刚才为什么要偷看他,少看他一眼会死吗。 邹临祈的心情在她的表情里愉悦起来,把那瓶药膏给她留下:“记得抹药。” 他推着轮椅出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