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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等看到她侍弄的那些药草,怀疑地打量起她:“六王妃倒是很关心六弟身体,整日里与医药为伍。” “是我自己感兴趣罢了,”她说:“五王难道不知,我自来如此,与他人无关。” “如此最好,”邹元朔直盯着她:“你最好记住你是谁的人,虽暂时委身于奕王,可总有一天你要回到本王身边。奕王给不了你的,本王都会给你。” 他气势汹汹留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出了院子,离开了别苑。 邹临祈在外面已是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看着邹元朔离开的背影,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的这位五哥,使计策让他变成了个残废,费尽心机要夺本属于他的皇位。这些倒都罢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已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他所失去的东西,他会一样样地夺回来。 可是邹元朔不该觊觎他的女人。 听他们二人刚才谈话,他们之间确实早就认识,关系非同一般,甚至不是他可比拟的。 邹临祈扭头去看院子里兀自发呆的女孩。越看她,心口的无名邪火就烧得越旺,快要把他整个人焚尽,一丝灰也留不下来。 他本是要找她质问,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想与她说了。 他难以忍受从她嘴里得知,她确实与邹元朔很早结识,她在很小的年纪就倾心于他。 他极累地闭了闭眼睛,开口说了两个字:“回去。” 张斗忙推着他转过方向,离开了王妃院落。 往后几日,邹临祈没再去找过陆愔儿。 刚开始陆愔儿不觉得什么,后来才发现不对。从柳州回来以后,他几乎每晚都宿在她房里,从未这么久不见人影过。 可她又不好意思去问,只能一日日地等下去。 直到该为他施针那日,天降大雪,整下了一日。 她从早等到晚,等到月上中天也没能把他等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他院里找他。 岂知他竟是不愿意见她,让张斗把她拦在了院外。 “王妃还是回去吧,”张斗道:“王爷这几日心情不好,实在不想见你。” 陆愔儿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奴才也不知。” 陆愔儿只好道:“我只是要去给他施针,不会多留的。他的腿已然要转好了,不能耽搁治疗。” 张斗犹豫下来,几经思索后,到底是带着她找到院子里的人。 邹临祈听见脚步声,侧头极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发寒:“谁让你来的!” 她吓得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又想,或许自己并没有惹他,只是他腻了,想丢开手了。 她眼圈红了一层,好不容易压下喉咙里的苦意,说道:“我来给你治腿。” “不需要。”他语气生硬,刻意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她一眼。 “你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要等我把你的腿治好。” “我的腿能不能好,与你毫无干系。”他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陆愔儿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他确实是觉得腻烦了,烦到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了。 她难过得无以复加,可还是坚持道:“有关系。我必须把你的腿治好。” 他这才扭头看她,眉心微蹙,眼神带着打量。 陆愔儿也抬头看他。 院里挂着几盏灯笼,照出微弱的几分光线。随着一阵风来,灯笼的光更红了些。 稍远些的地方长着棵两人合抱粗的参天大树,树叶随着风声沙沙作响,在一片红光里抖了抖。 有绿色的叶子从上面落下来,陆愔儿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树,为何会在深冬里也是绿叶葱茏。 她奇怪地多看了一眼,就见茂密枝叶间有细光一闪,什么东西挟着凌冽风势朝邹临祈呼啸而来。 陆愔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还未作出反应,整个人已经朝着邹临祈扑了过去。 “有刺客!”她大喊了声。 她本十分瘦弱,却在此时生了万钧的力气,遮挡在邹临祈面前。 淬了毒汁的银针有两支擦着她耳朵飞走,却有一支射进她背部。 喉中一腥,她嘴里当即涌出血来。 那针入血向下游走,带着剧毒在她体内流窜,逼得她浑如受了凌迟之刑。 她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在邹临祈面前摔倒下去。 邹临祈腥红着眼睛从椅中一跃而起,将她抱住,带着她向前滚了一圈,躲开刺客再次射来的几枚毒针。捡起地上石子,听声辨位,朝着那棵绿树迅疾射去。 刺客痛呼一声,捂住肩头跃下树来。既见没能杀得了邹临祈,口中唿哨了声,示意隐蔽在暗处的死士及早离开。府内侍卫却早听到声音鱼贯而入,一部分人将邹临祈和陆愔儿护持在中间,另一部分四处搜查,很快把那些人找了出来。 两方人马手持利剑冲杀起来,院里两指厚的皑皑白雪霎时间被热血浇得腥红一片。 陆愔儿耳中听得杀伐之声,身上的每一处都痛,连呼吸都是痛的,却无法晕死过去,只能清醒着承受酷刑。 体内似有一片削铁如泥的刀片,在剜着她的心,刮着她的骨头。 以前听人说痛不欲生,今日才知,原来真的有这种痛,折磨着你,让你比死了还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