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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爷啊!”赵嬷嬷长了一圈疮的嘴角嗫喏一声,两行泪下来。 赵嬷嬷仰头祈叹道:“老天爷,老婆子愿意减寿十年,不,二十年,用我余生换我家阿沅平安……” “我家阿沅…” ……………… 轰隆巨响,一片混沌中,楚珣听见雷声,还有一道哀哀哭着地苍老声音。 “天爷,我家阿沅我家阿沅再善良不过……” “我家阿沅胆子那般……” “我家阿沅……” 阿沅?混沌中,楚珣迷迷蒙蒙地想,这名字可真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听见一道娇软的声音道:“我叫宋沅,沅芷澧兰的沅。你呢?你叫什么?” 一道粗犷的男声道:“小贼怎会有名字?想是就叫什么阿猫阿狗罢。” “……” 不,他是有名字的,他叫……他想起来了,他将一切串联起来。 赵嬷嬷听得屋中咚得一声,像是什么硬物敲在地上的声音。她怕里面进了贼,忙沾了泪。 刚进屋,她仰头撞进了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 小雨郁郁,屋中昏暗,那双眼睛却极亮,看着像是发着青光。 赵嬷嬷被吓得踉跄,她转身就往外跑,嚷道:“鬼!鬼啊!” 一根沉黑的拐杖拦住了她去路。男人眉睫压低,狭长眼里夹着几分冰冷冷的凝视。 福至心灵,赵嬷嬷一下子认出了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楚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 第7章 张主事吃过晚饭,正在书房消食。 外面还飘着细雨,沥沥雨丝下天幕被染成灰蓝。突然一阵异响,像是辘辘车声压过石子路的声音,张主事循声望出去。 中门大敞而开,远处身形高大的车夫架着马车破开雨幕进了后院。 张主事蹙紧眉头,问身边的署事:“那是谁的车?守院怎不通报一声?” 驾车登堂也许是自恃身份,也有可能是不懂规矩。若是前者,那守院定会通报一声,若是后者,守院更会拦着说明情况,鲜少有这样的情况。 署事拿捏不准,撑开一把伞出门,走到车驾前弯腰问道:“尊驾何人,可否下车一叙?” 驾车之人不看他一眼,当空气一般路过了他。 佥事受了冷遇,心中不忿,见那车十分普通,那车夫也不是见过的样子,当即沉声喊道:“尊下进人后院如入无人之境,是否是不合规矩?还请尊下下车一叙。” 玄布皂顶的马车停在书房外。 “张大人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还要我亲自拜到你跟前?”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张主事心头一跳。 他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动门帘一角,男人玉冠博带、黑衣锦袍被风猎猎鼓起,他立在雨幕中,乌黢黢的眼睛对上张主事。 张主事脸色青白,跌跌撞撞跑出门,嗫喏道:“下官眼拙,未见楚大人大驾光临,竟未亲自迎接……” 男人脸上有三分不耐,张主事话音一顿,对上了他那双阴郁幽深的狭长眼睛。 楚珣道:“知道我是为何事来吗?” 一瞬间张主事想起那把直插他胸口的刃,当下胸口发堵,冷汗直下。 张主事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同他这个老部下叙旧而来。 楚大人重伤昏迷人尽皆知,醒来之时却未见风声,想来是才醒不久,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出来。如今形势因他如此混乱,而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刑司,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为那个女人而来。 张主事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看不清形势,他不该听信别人的话,信楚大人重伤不愈,剩下了半口气。 张主事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明知道这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却还是同别人勾结,虽是悬崖勒马,未做出无法挽回之事。但今日之事,终究不能善了。 半晌,张主事吐出一口浊气,“咚”得一声,跪倒在满是泥泞的路上,道:“楚夫人如今正在狱中…大人放心,夫人一点油皮未破,我这就派人先把夫人放了。” 楚珣眸色一深,拄着拐杖急急迈出两步,又蓦地停下,他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对身边马夫道:“明三,你亲自去。” 明三俯首称是,他跨出中院,外院一群小厮卫兵远远地跟了出去,竟都是他刑司的人。张主事不知自己的刑司竟混着那么多楚大人的亲兵,只偷眼一看便眼观鼻,鼻观心,密密麻麻出了一身的汗。 …… 不多时,明三便回来了。连拖带拽地提着个男人,“啪”得一声,摔在地上。 张主事抬头一看,正是杜烨,比起早上他那张干净的脸,如今的他鼻青脸肿,都看不出样子来。 “头儿,人已经带到了。” 雨声沥沥。 “抬起头来。”楚珣用拐杖点起他的下巴。 杜烨抬头,认出了来人,眼神大为震慑。他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想明白其中关窍,以头抢地道:“楚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人指使,若给我个机会,今日之事我定重新招认,还阿沅姑娘清白。” “重新招认?你招不招认又有何打紧?” 杜烨脸面发白。 楚珣冷冷一笑,他不知何处拿出一把通体寒白的薄刃,把玩在手心,道:“放心,今日我不杀人。且今日心情好,我还可以给你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