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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 第61节

    凌冲见了这等独辟蹊径的剑术,兴奋的连连点头。当初叶向天曾教导他道:“万物无不可为剑!”他只做却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今日见了通幽炼魂剑,自觉见识又自增长了一分。当年噬魂老人参考天下正邪各派法门,苦心孤诣,创下十大炼器之法,又将噬魂道道法融汇其中,只要练成法器,就等如是修炼噬魂道神通一般。

    这柄炼魂剑更是别出心裁,以神魂代替五金之物,铸成剑身,神魂无形无质,但凝聚一处,却能发挥锋锐之性,变得无形有质,其中虚无相生,由无相至有相之变幻,着实匪夷所思。凌冲自思若能参透其中奥妙,自家剑术当可更上层楼。可惜这等炼剑之法,已属魔门心法,正邪相冲,除非他肯废去太玄、太清真气的修为,转修噬魂道法门方可。

    大幽神君并非剑修,剑术不成,比之叶向天之辈差的太远,就是赵乘风也略有不如,所依仗着无非那柄通幽炼魂剑之灵异,一剑劈出,必有魔音震啸,阴魂作锋,斗到此时,双方已是打出了真火。毕方神火与炼魂剑气每一碰撞,就如玄冰入火炭,滋滋啦啦响个不停,也不管甚么招法、剑术,只看谁人的功力深厚,谁能拼的起如此消耗。

    大幽神君冷笑一声,伸手一抓,司马龙与常道人所化血光,连带齐道人砰地一声炸为漫天血rou,三股血气、神魂扭在一处,尽数灌注于炼魂剑上。三人法力合在一起,也不过相当于一位金丹级数的修为,却也不无小补。

    通幽炼魂剑剑身腾起幽幽磷火,剑气亦自转为碧油油之色,拖芒曳尾,威力暴涨了何止三成?随天道人大感吃力,唯有全力相抗,为今之计,要破这柄炼魂剑,唯有假借毕方灵羽之功,但毕方灵羽本源有限,用一些便少一些,还够动用三次,俱是败中取胜,保护性命之时方可动用,心下还在犹疑。

    虚空锁链却是不干了,原本随天道人发觉它私自吸收真火气息,有意收敛法力,又与炼魂剑斗法,真火真气消散大半,哪有那么多可供其吸收的?虚空锁链历经数代太清修士祭炼,这些修士中修为最差的也是元婴级数,一代代祭炼下来,虽非开启灵识,却也甚是通灵,知晓此是自家重见天日的最后良机,迫不得已有所动作。

    凌冲正思索炼魂剑之秘,忽觉心头有了一层模糊之感,似乎发自那条虚空锁链,催促自己再多书画些太真御神甘露灵符,他不假思索,立时双手结印画符,这一次娴熟了许多,一气呵成,反手一拍,又一道甘露灵符飞出,贴在虚空锁链之上。

    如此接连画了八道灵符,两道为法力震荡余波所毁,六道叠压一处,与虚空锁链炼为了一体。六道灵符中皆有凌冲神念灵识,等如是他以自家心神之力祭炼这件法器。原本这条锁链为镇锁天妖之用,历代太清修士传承之时,皆有符印为证,方可在其中打下自家法力烙印,但太清门风流云散,虚空锁链数千年不得祭炼,正是禁制崩散,法力枯竭之时,对凌冲之祭炼也就丝毫不加抗拒,反有些急迫之意。

    凌冲终究不曾将太清符法当做根本道诀,太清玄始之气还是临时抱佛脚修炼了几日,不甚浑厚,书画灵符须得以玄始之气布线走符,八道甘露灵符已是极限,太清玄始之气已然告罄,再也画不出来。有了六道太真御神甘露灵符作为桥梁,勉强与虚空锁链建起了一丝联系,但也甚是微弱。毕竟凌冲功力太浅,若非形势紧迫,根本轮不到他来祭炼这等至宝。

    凌冲太清玄始之气告罄,但一缕心神勉强摄入虚空锁链之中,就在禁制之中遨游,骇然发觉这条锁链之中禁制竟然多达三千余道,且是由炼神、炼魔、祈禳三部修士联手祭炼,禁制符箓之间回环相扣,又有无数交叠,生出无穷奇异变化,只瞧了一会,就有心神疲惫之感。

    虚空锁链祭炼到了这等层次,有无五金之物等外物合炼,其实已不重要,只要符箓勾叠,自可化生神通,这也是太清门祭炼符器的正宗路数。凌冲心神摇荡,强忍眩晕之感,凭借半吊子的太清符箓造诣,勉强认出其中一道最为基础的符箓,乃是祈禳部中胎动境第一个要修习的聚气明灵符。

    此符藏风聚气,收敛灵机,专为辅助修炼太清玄始之气而用。凌冲心神勉强渡过最后一丝太清玄始之气,将这道聚气明灵符激发。这道灵符正是虚空锁链祭炼禁制最为根本亦是最为简单的一道符箓,激发之后,登时发出电芒惊火,先前只是依靠本能汲取真火之力,如今才算是真正激发了锁链中禁制妙用。

    虚空锁链禁制层层勾叠,一道符箓激发,便会勾引下一道符箓活络起来,如此层层交感,演化无穷,凌冲只用一丝太清真气,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虚空锁链禁制启动,立时发出海量吸力,只凭空一卷,先将随天道人所发毕方神火尽数吞入腹中,犹不知足,连带大幽神君的炼魂剑气已被吞没无踪。

    太清门为玄门正宗,自是不会兼修魔道法门,但其符术之高明,却有无数镇压魔道、炼化魔气之法,虚空锁链中好巧不巧,恰恰祭炼了几道这等符箓进去。炼魂剑气在锁链中转的一转,登时化为虚无,被炼化了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两方都觉不对,各自跳开,大幽神君失声道:“虚空锁链怎会自家发动起来?难不成那天妖还未死,又要作乱么?”天妖一出,玄阴、纯阳老祖皆非敌手,唯有数位真仙级数高手联合,方可与之一斗,大幽神君这样货色根本只有送菜的份,由不得不怕。

    随天道人却瞧了凌冲一眼,方才他书画符箓情形皆瞧在眼中,心中有数,但非是深究之时,虚空锁链一经发动,已然不可收拾,粗大之身如蛇扭动,连带将虚空涡流也搅乱的动荡不休。炼化完随天与大幽的正邪真气,不知又从何处疯狂掠夺来无穷灵机,补益自身。

    第253章 二二三 江眼震动 虚空崩塌(求个订阅)

    这一下变起仓促,两方都觉不对,各自跳开,大幽神君失声道:“虚空锁链怎会自家发动起来?难不成那天妖还未死,又要作乱么?”天妖一出,玄阴、纯阳老祖皆非敌手,唯有数位真仙级数高手联合,方可与之一斗,大幽神君这样货色根本只有送菜的份,由不得不怕。

    随天道人却瞧了凌冲一眼,方才他书画符箓情形皆瞧在眼中,心中有数,但非是深究之时,虚空锁链一经发动,已然不可收拾,粗大之身如蛇扭动,连带将虚空涡流也搅乱的动荡不休。炼化完随天与大幽的正邪真气,不知又从何处疯狂掠夺来无穷灵机,补益自身。

    这处大殿被太清门修士施展绝大法力,打通地脉,直入地心,离灵江江眼也自不远,这处大殿宛如鸡子,被地心元磁真力吸住,不得脱出。外有太清符法封锁,等闲之辈绝难攻打进来。

    虚空锁链镇锁虚空,一头扎入虚空涡流,当是将天妖捆住,汲取其精气,只是天妖被镇压万载,早已坐化,别无真气来源,又无人祭炼,凌冲无意中以太真御神甘露灵符激发内蕴禁制,自行发动,将随天道人真火之力搜刮一空,链身如巨蟒抖动不休,自虚空中汲取元力真气,内中禁制一条条明亮起来,如无数细小符文飞舞半空,化为金光点点,游动不休。

    隋天道人神觉灵敏之极,察觉不妙,虚空锁链分明是要复苏模样,难不成是方才凌冲那一道符文惹祸?也无暇深究,大厅方圆本就有限,锁链上下翻飞,难免碰触随天大幽等人,俱被二人护身真气击退,但每一击之间,力道一重大过一重,这条锁链大圆满时本为脱劫级数法器,远超随天、大幽现下境界,眼见其法力复苏,二人不约而同皆存了脱身而走的念头。

    大幽神君更是干脆,本就是元婴法身来此,轻轻一滚,依旧化为一枚魔念,将通幽炼魂剑一收,魔云托在足下,掉头便跑。随天道人慢了一步,却也不甘落后,头顶元婴法身将火灵幡擎在手中,垂下条条火光,护住周身四维,亦自往出口飞去。

    沙通见随天那厮甚是阴损,不肯相助,气的破口大骂。凌冲说道:“沙兄,你不必担忧虚空锁链惊扰,我们也出去!”沙通见凌冲一路而来,智计百出,早就信服,忙纵起水遁遁光,亦往来路疾驰。说来也怪,虚空锁链扭动之间,全无章法,却当真不曾往二人身上抽来。

    凌冲手中暗掐符诀法印,凭着一律若有若无的心神联系,勉强能够cao控虚空锁链不将自家两个列为敌人,但虚空锁链到底是脱劫级数的法宝,内蕴禁制完全,绝非他一个小小修士所能掌控,一路行来,吃力非常,勉强自保而已。

    虚空锁链沉寂数千年,一朝复苏,当即暴走,从虚空中抽取海量元气,补益自身,就如一个无底洞般,全无满溢之态。锁链发出哗啦啦声响,震动八荒,将一处厅殿震得四摇八晃,没头没脑往随天与大幽头顶抽去。

    大幽神君暗骂晦气,本就无意中来此,本拟暗算了随天与于沛,自家独吞天妖尸骸,只要将天妖尸骸祭炼成自家法宝,天空海阔,任我遨游。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虚空锁链追得狼狈逃窜,苦不堪言。

    随天道人面色阴沉,好在先前将于沛收入自家法力之中,不然凭他法力,绝难保全自身。虚空锁链力道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每一击几乎都相当于法相境界高手全力发动,随天道人大感吃力,不敢硬拼,但又不得不接。每一击接下,皆震得他气血翻涌,真气不稳。

    反观凌冲与沙通两个就甚是悠闲,水行遁光波纹粼粼,后发先至,眼看就要到了寒玉井井口。大幽神君冷哼一声:“滚开!”顺手发出一道炼魂剑气,往沙通头顶劈去。

    沙通冷笑喝道:“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夫么!”张口吐出一枚明珠,拳头大小,光辉灼灼,正是当初沙泷一缕真元所化灵珠,本为了给他修炼之用,却被他当作法器祭出。纯阳老祖一缕精纯真气所炼,岂是等闲?龙珠烛照之间,炼魂剑气自行湮灭,一缕光华又向大幽神君所化魔念照去。

    大幽神君吓得亡魂皆冒,四大鬼王突兀冒出,各挥兵刃抵挡,被龙珠精光一照,吭也没吭,尽数化作虚空,死的干脆利落。大幽神君大叫一声,心疼的要滴血一般。这四尊鬼王是他一生心血所寄,不知屠杀了多少生灵,采炼生魂,才炼就四尊金丹级数的鬼王,却被人一招斩杀,连个灰也不剩,着实痛彻心扉!

    随天道人绝非迂腐之辈,当此大难之时,凌冲又表现如此神异,本欲出手将二人擒捉,逼迫其引路而出,谁知沙通居然藏有后手,自忖绝非对手,当即息了动手之心,转为言语劝诱。他刚要发话,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仿若九天雷鸣,天柱崩塌,虚空锁链竟然一头从虚空涡流中挣脱了出来!

    虚空涡流是数位太清祖师以纯阳级数法力,借助虚空法宝,强行开辟,当年还曾折损了三件法宝,这才使得虚空稳固,将天妖移囚过去。开辟虚空又岂是等闲事?无有超脱纯阳之上的绝世法力,只是自寻死路。

    太清门开辟这处虚空之后,祭炼了一条虚空锁链,一是为了锁住天妖之神通变化,二是稳固虚空,因此时时需以修士法力补充祭炼。如今天妖坐化,虚空锁链等如没了存世意义,乱扭乱动之下,居然自另一头虚空空间中退了出来。这一下可惹下了滔天祸事!

    修士开辟的虚空空间本就比不得大道自然生成的虚空世界稳固,虚空锁链撤出,立刻引起诸般连锁反应,虚空大幅震荡,隐隐有了崩塌之意。虚空湮灭之力,任是真仙级数亦不可硬抗,何况只是元婴、金丹修士?

    这一下连随天道人亦自变了脸色,没命价向外奔逃。大幽神君更是不堪,身后一团魔云,鬼哭神嚎之中,全力发动遁术,根本顾不得其它。现下唯有先一步逃入寒玉井中,方能保住一条小命!

    虚空锁链没了虚空涡流镇压,道道符箓流萤飞散,略一挥舞,那般坚硬的寒玉玉璧发出噼里啪啦声响,仿佛不堪重负,随时便会崩塌。凌冲也料不到居然有如此异变,他以甘露灵符激发虚空锁链神妙,可谓始作俑者,当此之时,唯有逃命为先了。

    三道遁光,两正一邪,疾逾电光,终于汇合一处,一头扎入寒玉井中,沿着井壁疾向上飞,此时虚空龟裂,波纹处处,连带整座太清遗府亦自摇荡不休。原本笼罩其上的符文禁制金光早已消散无踪,数十丈深的灵江江水登时如天崩星坠,一齐压落下来。

    自然伟力着实非是人力所能想象,无尽江水倾斜,比甚么法宝、符宝威力更要来得震撼喧嚣,连片建筑道观,顷刻之间被压为齑粉,连那处供奉尹济祖师的大殿亦自不保,连带太清祖师神像自也被奔涌江水撕成了碎片。

    凌冲无意中触动虚空锁链,搅乱虚空涡流运行,导致虚空崩塌,连带震动灵江江眼。此刻灵江之上,乌云卷积,彤云处处,恍若天塌,金陵城内城外,无数生灵抬头仰望,耳中隐闻江水奔腾之音,足下大地摇晃不定,早有无数人奔走哭号,叫道:“地龙翻身了!速速躲避!”

    金陵城地处东海之滨,历年皆是风调雨顺,从无大的天灾降临,今日先有大地震颤,后有灵江泛滥,出乎意料,应对便也迟了些。城外碧霞寺中,碧霞和尚正自手捻念珠,闭目诵经,蓦地念珠一顿,启目惊道:“是谁人动摇灵江江眼?照此下去,岂非生灵涂炭!”再也坐不住身,起身来至方丈精舍之外,将身披大红袈裟取下,灌注法力,望苍穹一抛,但见那袈裟化为一朵红云,冉冉升起,直往灵江之上镇压而去。

    玄天观中,清元子正自清点药材,共有十九样,皆是炼制玄精丹所需之物,必要亲自检验,差的一丝一毫都不行,忽然心血来潮,心下悸动,遥望灵江江水,自语道:“不好!灵江江眼震动,万不可任其摇荡,不然江水暴涨,淹没金陵,罪莫大焉!”索性驾驭剑光,往灵江而去。

    碧霞与清元乃是离灵江最近的大修士,察觉不妙,立时发动,以自身法力定住地脉,不令翻转,否则地脉倾动,江眼如沸,万里鱼米之乡立成泽国,生灵死伤无数,乃是天大的罪过。

    地脉之下,凌冲沙通等人终于飞入寒玉井中,没命价向前飞奔,遁光催动到了极致。身后虚空翻腾,寒玉碎屑陨落如雨,这些寒玉放到外面,可谓无价之宝,连随天道人也曾动心,但性命紧要,根本顾不得,只能拼命逃却。眼睁睁瞧着上好的天才地宝被糟蹋湮灭,全无挽救的余地。

    虚空锁链积蓄数千年之怨气、戾气,一朝发泄,搅得虚空四维摇荡难安,终于轰然一声,地下厅殿崩塌倾颓!余势不衰,虚空破碎之意又沿着寒玉井向上震荡。众人一路飞驰,疾逾电光火石,身后寒玉井不断崩塌湮灭,上好的寒玉被虚空裂缝吞噬,眨眼无踪,尽化虚无。

    虚空崩灭其速快绝,眨眼便追上众人,随天道人一语不发,伸手一指,火灵幡猎猎抖动,化为数十丈高下,抵挡虚空裂纹之力。大幽神君亦自怪叫一声,一团幽冥魔云飞起,无数冤魂生魂眨眼化合为一,化为一尊高有十丈,身披战甲,手持长刀的鬼将模样,长刀挥舞,攻向虚空裂纹。可惜虚空震荡之力太过强悍,脱劫高手都未必兜得住,何况两个元婴小辈?虚空裂缝绵展之间,将火灵幡、鬼将化身尽数吞噬,连个声响都没有。

    随天道人毕生苦功尽伏流水,尤其火灵幡上还有一根得来的毕方灵羽,一并做了嫁衣裳,心头震怒,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大幽神君亦是损失极大,二人道心稳固,算计得失,根本无暇悔恨,利用两件至宝争取的一线生机,不约而同施展出大伤元气,提升潜力之法,遁光陡然加速,好容易摆脱虚空裂纹追袭。

    凌冲与沙通功力不够,更是不堪,虚空裂纹追来之时,沙通陡一咬牙,将沙泷所赐一枚龙珠祭起,拼命向外逃窜。龙珠法力虽大,在虚空湮灭之前却连个水花也瞧不见,眨眼被吞,无影无踪。三道遁光一前一后,飞出寒玉深井,来至祖师殿中。

    却见祖师殿早已被无量江水压垮,连祖师像都未能保全。随天道人冷哼一声,本命真火发出,以火克水,将江水烧出一个窟窿,不敢稍有停顿,大气嘶鸣声中,穿破灵江,直入云天,眨眼无踪。

    大幽神君更是不堪,以通幽炼魂剑开路,劈开江水,亦自逃之夭夭。凌冲与沙通逃得慢了些,被一道虚空震荡波纹追上,二人齐齐吐了一口鲜血,另有一道虚空波纹袭来,沙通接连施展龙鲸天音,玄鲸吞海功,皆无用处。凌冲将丹田中三大圆满剑光放出,更是杯水车薪,被虚空波纹一扫,二人哼也没哼,双双闭过气去,人事不知。

    地下厅殿与镇压天妖的虚空涡流相连,一旦失控,威力堪比数十位真仙老祖合力一击,虚空中如张开一张巨口,那么大的一座太清遗府,转瞬之间被吞噬无踪,犹不满足,又自吞噬了无穷江水,这才慢慢合拢。幸好虚空是由下而上,将无尽江水吞去七八成,造成江中真空,又有无数江水前来补充,不克翻浪喷涌,淹没陆地。

    虚空裂缝吞噬了太清遗府并无量江水,这才有些意兴阑珊,缓缓闭拢,却有一道金光蓦然自虚空之中穿出,金光之上居然就是拴着那一条虚空锁链。这道金光本体瞧不分明,甚是凶残,居然将虚空锁链当做了美食一般,几口吞掉,全无一丝犹疑。那么厉害的一件法宝,吊打随天与大幽神君两个,却在那道金光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吞噬一空。

    那道金光吞了虚空锁链犹不满足,似乎在寻找新的吃食,蓦地金光大盛,疾飞至凌冲身前,一口气钻入其紫府之中不见。灵江之上,碧霞和尚与清元子各使神通,镇压江水泛滥,好在虚空裂缝吞噬了无量江水,江水上兀自浊浪滔天,却并无泛滥之意。

    灵江江眼震动,可谓震惊天下,一时之间无数大修士目光尽数集结于此。太玄峰上太象宫中,郭纯阳本是闭目炼法,忽有星光幻影化生,正是惟庸道人以法力分身而来,说道:“灵江江眼震动,掌教师弟有何高见?”

    郭纯阳启目笑道:“还能有甚么高见?凌冲那小子便是个惹祸精,走到何处,总有无穷祸事。好在有清元与碧霞两个镇压,那虚空裂缝又不得持久,放之无碍。”惟庸沉吟道:“道家四九重劫将至,各门各派皆有闲棋落子,如今太清遗府出世,又涉及到天妖之事,天机混沌,着实令人理不断剪还乱。”

    郭纯阳笑道:“师兄就是悲天悯人,我辈剑修之道,任他甚么魔劫重劫,只要敢来,一剑劈去便是,管他作甚!”惟庸老道笑道:“话虽如此,终究不可不加谋算。”

    第254章 二二四 太象宫中话当年

    郭纯阳面上有无尽沧桑之意,说道:“又是四九重劫么?又是三千六百年光阴过去,着实令人唏嘘。”玄门之中,素有四九重劫之言。指的是修成纯阳之辈,长生不死,法力滔天,却又不肯飞升九天仙阙,贪图世间长生逍遥,不服天帝管辖,因此九天仙阙着仙都司每隔九百年,降下劫数,考校纯阳之辈法力修行,称为一九之劫,意思便是敲打这些不服天管的家伙,逼他们早日飞升仙界,受天帝号令。

    如清虚道宗这等万载大派,门中高手无数,总有许多法门避过九百年一次的仙家劫数,仙都司着恼,定下四九重劫的规矩,每三千六百年,劫数之力大增,又有域外天魔、玄阴魔界趁火打劫,狙杀纯阳之辈,取其元神、庐舍炼法,因此每一次四九重劫,道家中纯阳人物皆是战战兢兢,全力以赴,或苦修道法、或祭炼法宝、或排演大阵,所求皆是保全自身,继续逍遥。

    四九重劫一至,天地灵机大乱,天机混沌,又有玄阴魔气滋生,天魔肆虐,着实惊险难言。过得去,道行大增,还可逍遥。过不去,便是身死道消,一世苦功化为流水。要么自行飞升上界,接受天封,有九天仙阙庇佑,自然魔劫不起,仙都司也不会来寻麻烦。

    但能修成纯阳之辈,哪一个不是道心惟微,心高气傲?甘受天庭驱使者,自家早已飞升,如癞仙之辈。连百炼道人都不肯受天帝管辖,仙门出现,也不肯妥协。当年太玄剑派上代掌教荀道人率领高手杀上血河宗,便是自觉四九天劫将至,并无把握渡过,借血河宗为磨剑之石,若能将血河宗上下尽数斩杀,自可道力大进,安然渡过四九重劫。可惜终究还是与血痕道人一同陨落,借机兵解,原本他与五位弟子约定,兵解转世之后,由下代掌教亲去接引回山门,依旧修炼太玄剑术。

    但血痕道人动用血河宗秘法,最后一击重创荀道人,将其纯阳道果击破,荀道人勉强保全神魂,却就此堕入轮回,一去无踪,不知飘零何处。郭纯阳掌位之后,多次施展法力推算,无奈任他善能前知,也斗不过茫茫轮回之力,所算所得皆是一片混芒,不知荀道人转世之身究竟落在何方。此事太玄师兄弟五个皆是一块心病,只不曾宣诸于口。

    惟庸道人笑道:“日月轮转,光阴穿梭,此为亘古不变之理,师弟却又感叹些甚么!只是我有一问,道家四九重劫只对纯阳之辈略有感应,师弟如今究竟是何修为?连我也观之不透?若已修成纯阳,不若与我一同闭关炼法,以期安然渡劫。”

    郭纯阳之修为境界,在修道界中乃是一大谜团。各派掌教长老皆猜测其尚未证就长生,只是一身法力剑术,堪比纯阳老祖,实为一大异数。当年便是以纯阳级数的法力,斩杀血神子六大分身,惊走司徒化。

    惟庸道人对这位神秘之极的掌教师弟也是瞧之不透,若郭纯阳暗度陈仓,实已证道长生,正好与他一同炼法,二人联手,渡过劫数的把握自也大增。

    郭纯阳目中无数光华流转,轻笑道:“师弟却是不曾证就纯阳,只是有些造化,全力发动,一时三刻之内,战力直逼长生境界罢了。”此话却是有些模棱两可,究竟是何造化,纯阳级数战力又能持续多久,皆未言明,此是他最大秘密所在,即便是对自家师兄,也不可言明。

    惟庸道人深知其意,又问:“可是那卷《太玄一炁清经》?”郭纯阳自入太玄以来,从未下山太久,当年争夺掌教之位,这才展露出恐怖至极的剑术天分,一剑横压三位师兄。惟庸老道本就对掌教之位没甚么念相,见这位小师弟无论剑术、手段皆是上上之选,便支持其登上大位。

    当年郭纯阳不过是脱劫级数,有大师兄支持,其余三位师兄自也无话,膺服其管。郭纯阳接掌大位,便去祖师堂中静坐了三载,其间得以翻阅太玄祖师所留那一卷《太玄一炁清经》。

    这卷经文供奉与祖师堂中,有无穷玄妙。唯有历代掌教方可翻阅修习,若其余长老弟子私自偷阅,立刻斩灭形神。此是门规所定,谁也逾越不得。郭纯阳在祖师堂参悟经书三年,出关之后,一身气息便自虚无缥缈,连惟庸老道这位纯阳级数也瞧不出他底细。若说甚么造化遇合,也唯有这卷经文了。

    惟庸老道心思恬淡,不然也不会将掌教之位拱手让出。但对这卷祖师传下的经书,却有些好奇之意,碍于门规,不得翻阅。郭纯阳笑道:“师兄如今早是长生中人,须知一卷经文便再奇异,舍去自家苦修、机缘,又能济得甚事?《太玄一炁清经》确有些妙处,也不过比本门五大剑诀高明个一两分,靠它镇压宗门,却是无用的。”

    惟庸道人见他言不由衷,也就不问,话题一转,说道:“太清遗府出世,想来神木岛与噬魂教不久便会派遣长老前去一探,师弟不打算凑凑热闹么?”

    郭纯阳笑道:“太清门根基浑厚,虽在此方世界被清虚道宗几个算计,传承断绝,但在星海之外,却甚是昌盛。那位尹济老祖当年便是老谋深算,又与那天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联,将之捉住,却不斩杀,只镇压了事。此次洞府出世,焉知不是其算计?依我看来,当年灭门一口怨气,是要借着此次四九重劫降临,与清虚道宗几个做一了断。本门切勿卷入,只静观便是。”

    惟庸道人往灵江之处望了一眼,恰见一抹金光钻入凌冲紫府,也自笑道:“师弟说不欲介入,岂不知那位尹济祖师亦是对凌冲那孩子青眼有加呢!”

    郭纯阳目露神光,也自瞧了一眼,笑道:“凌冲这小子就是有些福缘,本门洞虚剑诀唯有通灵剑心之人方可修得大成,偏生他就有,只能传了给他。洞虚剑诀修炼需要海量真气,偏生本门就有星斗元神剑诀,也只能传了给他。太清符法断绝千年,大家挤破了脑袋去找,偏生那小子不费吹灰之力,自有人送到手中,连太清尹济祖师亦瞧上了他,送他一份大造化,我等还能说甚么?”

    惟庸老道微微皱眉,沉声道:“洞虚剑诀与星斗元神剑诀倒也罢了,毕竟一脉相承。太清符术与本门格格不入,尹济祖师居然选中了凌冲,不知有何算计,若是暗中陷害……”

    郭纯阳一声长笑,说道:“他尹济也非是天帝至尊,我太玄剑派历代亦有飞升之士,未必就怕了他。再说,论算计,我郭纯阳却也不才,与他斗上几手,倒也开怀。凌冲有便宜占,自然不拿白不拿,若敢害我郭纯阳的弟子,哼哼,当老子飞剑是摆设么!”

    惟庸摇头失笑:“师弟这护短的脾气还是未改。”郭纯阳道:“护不护短,还要弟子自家如何。凌冲这孩子不骄不躁,矢志苦修,是个上佳的苗子,护短也是应当。说来自他拜师以来,我这做师傅的空自受了他几个响头,还未给甚么好处,没得寒了弟子之心。”

    惟庸道人笑道:“还未给甚么好处?那洞虚剑诀与星斗元神剑,便是紫宗他们要学,也要考验道心,没个几十年,不肯传授。凌冲那孩子不过刚入山门,师弟就传了大道真诀与他,此事在门中弟子中可是颇有微词呢!”

    郭纯阳道:“那算甚么?若是我不将真传剑诀传他,只怕早就被太清门那些牛鼻子挖了过去,岂非冤枉?话说那小子如今手中也无一口上好飞剑,别人问将起来,必要编排我这做师傅的小气,关门弟子连一口飞剑剑胎也不舍得赐下,没得落了面子。”

    惟庸道人道:“向天不是指点他去北冥之地取那还幽寒水炼剑了么?师弟还担心甚么!”郭纯阳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罢了,只看此次尹济那厮能给甚么好处,若是值不上一口飞剑法宝,我便令凌冲废了太清符法的修为,专心炼剑,让太清门诸般算计尽数落空!”

    惟庸老道唯有苦笑摇头,这位掌教师弟当真是无法无天,自家并非纯阳,却敢算计那位早已飞升天阙不知多少年岁的尹济祖师,可谓胆大包天之极。转念一想,却也不错,太清门摆明车马,日后必要用着凌冲之处,此时不捞好处,要等何时?郭纯阳忽然抚掌笑道:“木清风与夺魂两个老东西果然坐不住了!且看这两个贼厮鸟能翻出甚么浪来!”

    灵江之上,清元子正自御使罡气,镇压翻涌江水,一眼瞥见碧霞和尚手指一袭大红袈裟,化为一方红云,广被数十里,只往江上一盖,立时江波平荡,大潮驯服。所使亦是佛门中四十八道中神通之一的袈裟佛魔神通,一手法力居然远超自家。碧霞和尚隐居金陵城外数十年,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不声不响开启了佛门六识,相当于玄门法相级数的大高手。

    第255章 二二五 乙木噬魂斗

    二人居于金陵地界,只相互闻名,却无有往来,此时见面,彼此一笑,各自运使法力镇压江水,做那一场莫大功德。碧霞和尚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清元道友,那边岂非是凌冲师弟么!”

    清元子大惊,展目望去,但见江上飘着二人,仰天朝上,随江水飘零,其中一个正是凌冲,忙即罡气一展,将二人救上岸来。沙通他虽不识,却也一并救了。

    碧霞和尚道:“此处风波渐息,有贫僧足矣,道友还是先将凌师弟带回救治,免得落下甚么内伤。”清元子也知耽搁不得,其师赵乘风曾有飞剑传书,言道这位小师叔为掌教关门弟子,甚得宠爱,若是出了甚事,以掌教性子,连师祖百炼道人也要跟着吃瘪,向碧霞和尚道谢,匆匆而去。

    碧霞和尚面有忧色,瞧见方才那一道金光钻入凌冲紫府,识得是太清法门路数,太清门蛰伏天外数千载,如今出世,必要报当年灭门之仇,清虚道宗首当其冲。清虚道宗如今是玄门第一大派,若再兴杀伐,势必牵连甚广,尤其道家四九重劫将至,连带玄门各派皆要抵御劫数,又有魔门作祟,眼见又是一场大浩劫,修道之人杀来杀去,倒霉的终究是平凡众生,由不得他不生恻隐之心。

    忽然一道强绝法力起自东海深处,遥向灵江而来,这道法力乃是纯阳级数,蕴含无穷生机,正是神木岛乙木道法一脉。当是太清遗府出世,有神木岛纯阳老祖降临。又有一道法力起自天辰虚空,展布如潮,隐闻无数生灵哭嚎嘶吼,摇魂荡魄之意,以碧霞和尚精修六识之禅心,亦自为之动摇。

    这道法力不问而知,正是魔教噬魂道嫡传,诱人堕落,cao纵神魂,诡异之极。佛门与魔教正是水火不容,碧霞和尚冷哼一声,周身佛光大盛,一朵白莲悄然盛放,有九层花瓣摇曳,莲蕊之中又有无穷清香之意广播虚空,魔意魔音被白莲香气所摄,立时减轻了不少。

    只是来人乃是玄阴教祖级数,碧霞和尚空有一身佛法修为,远非其对手,只能勉强自保,不被魔意侵蚀罢了。赶来的两位,正是木清风与夺魂道人,随天道人与大幽神君皆是手脚极快,赶回门中报讯。两位老祖顿时坐不住,亲身而至。

    太清门传承太过重要,若能到手,不啻如虎添翼。两位教祖亲临,虚空震动,光霞轰鸣,一半天穹化为碧绿之色,有万木之形随身,另一半天穹则鬼意森森,魔意阴沉,如魔域降临人间。一生一死,一玄一魔,恰是道尽大道阴阳之妙,正邪分野。

    木清风独子死于噬魂道之手,双方大战数十年,屡有胜负,正是血海深仇。两方掌教这一遭遇,二话不说,立下杀手。长生老祖境界,万法归一,斗法时常常只运使一招法术,但其中却是将毕生所修法力汇聚,一法破万法,反不如练气境界修士斗法,来的煊赫好看。

    木清风修炼乙木神通,伸手一指,借力天地,方圆万里乙木真气如潮滚滚集聚,化为一道碧绿森森的长剑,横空一斩,剑芒光耀三千里,映得满空皆碧。夺魂道人亦是不声不响,护身噬魂法力发动,无数生魂鬼物化为一圈阴暗光华,正是其玄**果万魔鬼狱,亦是噬魂道神通之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