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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地方就是简陋的帐篷。 偶尔还会碰到恶狠了的难民过来抢食物。 甚至还有拿着枪挟持的。 最危险的一次,他们被恐怖分子绑架。 最后还是中方大使馆出面才把这件事给解决。 在这种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办法保证的地方,平安靠的更多是运气。 生命安全都随时可能出现问题了,更别说是生活质量。 他们吃的饭菜也很简陋。 有一阵顿顿吃白菜。 后来旁边开始建起了房屋,大批大批的物质也往这边运。 饭桌上开始见荤,甚至有她爱吃的酥rou。 其他人笑着说:“这是过节了吗?” 有人回答:“前阵子国内有企业弄了个无国界医生的慈善基金,医疗物质也捐了不少。” “嗬,还是咱们国家好人多。” 这好像是这么多天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了。 江苑离开时,看了眼外面装着捐赠物质的纸箱,上面印着企业的Logo和名字。 异国他乡,看到这几个字,江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从小就觉得,贺轻舟是他的守护神。 哪怕他们距离这么这么远。 但他好像仍旧无所不在。 不管她在哪,他总能以他自己的方式出现,然后保护她。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外面看月亮。 四周都是受战乱迫害的断壁残垣,唯独天上的月亮是完整的。 夏野大约野是睡不着,半夜起来溜达,看到了坐在外面独自看月亮的江苑。 “听说你们中国人想家了,或是有了思念之人,都会看月亮。”他问江苑,“怎么,你有思念的人?” 她看着天上的圆月点头:“他叫贺轻舟。” “贺轻舟?”夏野好奇的抬了下眉,“他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江苑一时突然不知该如何形容他。 仔细想了一遍。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他在的时候,是他保护我。他不在的时候,他的护身符代替他保护我。” 她有时候会想,还好自己没给他太大的希望。 她不确定她能在这个充满意外的地方活多久,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 天上就会掉下来一枚炸弹。 她选择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既然不回头,那又为什么要让别人死守着一个不可能的未来去等她呢。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应该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 她希望他幸福。 希望贺轻舟能幸福。 第一个两年过去了,有些人受不了这种恶劣并且危险的环境,选择了回国。 江苑和其他人则选择了留下来。 虽然在这里常有失望的事情发生,但更多的是,生的希望。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活着,哪怕他们身处的环境并不那么如人意。 但他们的生命是热烈的。 战乱地区每天都有人死去,但同样的,也不断有新生儿诞生。 在这个地方,他们象征着生的希望。 可能一墙之隔,左边的手术室里在救治奄奄一息的病人,右边的产室刚接生了一名新生儿。 最后手术失败,这边的悲痛,和那边的喜悦交织。 江苑摘了口罩和帽子,蹲在外面哭了很久。 “她今天早上还和我说了谢谢,但是我却没能救活她。她家人全都死了,死在了空投的炸弹之中。她的尸体孤零零的放在那,盖着白布,来的时候时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离开,也是孤零零的。” 护士安慰她:“江医生,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了。” 刚开始会因为救不活病人而哭上一宿,时间长了,仿佛就麻木了。 也不能说麻木,而是这种地方,死亡太平常。 甚至有的时候,江苑在做手术,前方不远处就有飞机空投炸弹。 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仍旧得保持全部身心的注意力,手不能抖。 偶尔张医生还会笑着调侃她,说有了这些经验,以后就不用怕医闹了。 江苑也笑。 - 得知周嘉茗结婚的消息,是在之后的半个月。 西非正好感染埃博拉,江苑顶着高温,每天都穿着防护服出现在高风险疫区。 每次出发前,张医生都会拉着他们祷告。 江苑随身带着贺轻舟的护身符。 每一次出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她幸运的活了下来。 夏野说:“好事做多了是可以挡灾的,你放心好了,你救了这么多人,上天不会让你出事。” 做好事能挡灾吗? 听到他的话,江苑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希望,她所做的这些好事,医治的这些人,能替贺轻舟挡过生命中的每一场灾祸。 希望他的膝盖不要在阴雨天时疼了。 江苑去的多是一些热带国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雪了。 最近看到的一次,是在她决定回国的前两个月。 雪下的不大,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