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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卫子夫巴巴地冒充宫女大早上来告知自己所谓的秘辛,阿娇只觉得好笑:“果然,你们这些围拢在刘彻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脸能看一看,实际都是一顶一的蠢货,你以为刘彻想要立你做皇后就是真的爱你?他不过是看你是最好摆布的木头偶人!” 卫子夫的唇颤抖着没有立刻接上话,但是在阿娇已抒发完感慨预备驱走她时,却听见这向来温驯的女子道:“我知道陛下不是真的爱我。” 她抬起眼,先前的恍惚忐忑都归于沉寂,用陈述的语气道:“我入宫后本也不敢抱着让陛下爱我的心思,不过是想着尽力为自己,为家人争点什么。” 平阳府上初被刘彻选中时她怀着的少女痴妄,已被宫中一年冷遇消磨成无,之后所念便是尽力讨刘彻的欢喜,做一个能让刘彻稍加青眼的亲密者。 “皇后娘娘说得没错,我是奴籍出身,远比不上您血统高贵。祖辈为奴,我与其他兄弟姐妹便尽是奴籍。即便我的弟弟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若是无法出头,也顶多会被主人家称赞一声养马养得不错。” 她平静地说道:“当平阳公主与我们这些歌姬说起,我们有机会被陛下看上时,我终于看到了出路。因此我每日几乎不眠不休地练习歌舞,节食控制体型,终于被陛下看上。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努力的结果。” 卫子夫扯了扯嘴角,自讽道:“当然,后天再艰辛的努力也是比不上您先天就拥有的优势,所以我进宫后也差点老死宫中,您却是不付出什么就从公主之女直接升作皇后。” “你以为我乐意当这个皇后?”阿娇不甘心被卫子夫的气势压迫:“这根本就不是我从前想要的未来!” “皇后娘娘。”卫子夫与阿娇之间只隔了几米远,却如同搁着一条鸿沟:“您出身尊贵,自然也就需担上这尊贵出身的责任,这是很公平的道理,您抱怨也是没有用的。” 卫子夫又退开了几步,先前的忐忑似也完全消失。 她心中的话差不多都与阿娇道尽,倒是让她心上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了。 “您不知晓我多羡慕您能够如此肆意,但是我不能够,我的现在是我好不容易才拼出来的。即便在您看来我只是被陛下随意摆布着,但能够被这样对待,我就已需要感恩陛下了。” 如果她依然为奴,弟弟卫青也无法获得机会成为现在的关内侯,每日需忧虑就是会不会遭了主人家的打骂苛待。 甚至连性命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去。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退至了门边,重戴上了兜帽:“感激您听我说完,我的孩子们该醒了,我也该回去了。” 卫子夫推门离开,皇后宫室的门在她背后合上,也将阿娇接下来的话语关在了她的背后。 她急急往自己的寝宫行,直到身体有些撑不住必须停一停歇一歇,这才靠着宫墙略站了一会儿。 宫中植柳,如今正飘絮,卫子夫伸出手去虚虚握住一团,似抓住自己曾经飘零不可知的命运。 然后她松开手,任柳絮继续随风飞舞不知往何处去,重又抬步往自己的寝宫行去。 第91章 受寒 不许讳疾忌医 卫子夫到底还是受了凉, 又是接连几日失眠的情况下,回去不久就病倒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宫外。 虽然听消息说只是体虚引发的一点发热,但是她身子本来就没完全恢复, 一点点的病症都可能留下后遗症。 “舅舅很担心小姨, 但是他现在几乎日日都要在军营中值守看着,让骑兵们熟悉新马具的使用根本走不开。” 霍去病苦恼地向曹盈道:“我又是主动向陛下说了希望出宫的, 再借探病的事回宫似乎不大好。” “确实,这些日子, 宫里因着皇后的事都是酷吏在行走调查。你年岁不大,到底也是男子, 还是不要掺和进麻烦中。” 曹盈声音和缓地宽慰霍去病道:“我每日闲着无事,却总未去宫中行走,也是时候往宫中一趟了。刚好带些补品替你们去宫里看看卫娘娘, 不打紧的。” 霍去病勾起唇,摸了摸曹盈的小脑袋:“本也就是想着劳你走一趟的, 我可不与你客气。” 两人的关系再道什么辛苦就显得生分了。 霍去病自然地伸出手, 将曹盈滑落到颊边的一缕发拨至了她的耳后。 收回手时,他的手触及到了她软嫩透着些凉意的脸颊,心跳不正常地漏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情愫忽地涌上心头,让他生出了些慌乱不又知怎么回事, 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曹盈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嚯地站起, 眼神也不知落在了什么空处,甚至脸上飞了些红色,关切道:“你莫不是也是受凉病着了?” “没有。”霍去病怕她生出不必要的担心, 也不太好意思将方才自己不知何因的慌乱讲出来,便只道:“我日日训练着,哪能病了。” “身体康健也不代表就真的百病不侵了。” 曹盈不认同地凝视着他, 观出他神色透出的紧张,以为他是硬扛着,劝道:“现在的天气是容易受寒,你如果真的身体哪儿觉着不适了就说出来,赶紧寻医师看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她说到这里忽地又想起了自己前世梦中见他最后的场景便是他拒绝医师诊治,立时也是一窒,声音不如先前软和:“可不许养出什么讳疾忌医的坏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