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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番话实在贴合刘彻的心意,正戳在刘彻的爽点上。 刘彻越看曹盈越觉着欣喜,只觉这两人一个在自己身边思为自己解忧分愁,一个在战场上取得不世之功为自己面上添光,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当下将她与霍去病赐婚成一对的想法几遏制不住。 不过他已答允了让霍去病亲自来问曹盈的意见,便只能压下了这想法,只向曹盈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 少女五官承了七分母亲的明丽大方,只那三分锐气逼人的气质被她病骨消磨,没了第一眼的惊艳感,却是越看越觉着耐看。 刘彻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曹盈周岁时即被送入宫养在窦太皇太后膝下,也可说就是成长在自己眼前,原来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将到可以出嫁的年龄了。 当真是时光飞逝。 淡淡的伤感很快就被知自己钟爱的两个小辈将携手的欢乐取代,刘彻开口道:“这一趟霍去病回来,我许了他不必首先进宫见我回报情况。” 闻听刘彻给与霍去病的特许,曹盈眼神透出了些茫然之色。 得胜的将军们回到长安后按常理都是需立刻进宫的,刘彻特许霍去病不必这样做,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他一定会首先去见你,因他想要询问你一件事。”刘彻看着自己外甥女的目光越渐柔和,问道:“去病应也提前与你打了招呼吧?” “是,他说他回来后会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我。” 曹盈回忆霍去病出征与自己告别那天说的话,不经意回想起了那个落在自己额上的吻,便又生出了些羞意。 她偷偷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却因俏脸微红泄露了心思。 刘彻也不说破她和霍去病的情绪,只怕到时候曹盈因羞说不出话就让霍去病误会被拒绝了,因而和蔼笑道:“他这次征战功劳苦劳皆有,听说还受了伤,你可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曹盈仍是不知刘彻这是和自己打什么哑谜,只因刘彻话中的霍去病受伤提了心,细问道:“伤得可还重吗,已寻了医师问看吗?” 刘彻关心霍去病自然是知道霍去病不过是受了皮外伤,但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摆出忧心的模样:“这些琐事书简上未曾写,我也不过听使者提一句,还需你自己去询问才行。” 曹盈当夜就失眠了,心中一直惦记着霍去病的伤势如何了,至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做了个噩梦。 这一个梦与她上一世做的最后一个梦很类似,只是这次她是旁观者的视角。 她梦见她的小将军这次取胜其实伤得很重。 可他为了赶回长安来,不肯叫医师来诊治。 即便是医师来了,也被他无情地驱走,于是伤势便恶化得越来越严重。 她只能如一个游魂般地在他身边劝说他要好好看伤,可他却听不见她说的话,也看不到她。 最后伤势恶化控制不住了,他终于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这次医师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剪开他的衣服了,却发现已不是可以挽救的情况,只得叹息一声,留着他在这里变得苍白。 然后曹盈的周遭也开始升起白雾,翻涌着想要吞没已失了反抗能力的霍去病。 她无力抵抗,也接触不到他,于是就只能躺在了他身边,一起面对被吞噬的命运。 遥遥的,她似乎听到侍女戴雪在唤自己,却听不真切到底说的是什么内容。 曹盈也不大愿意听真切,觉着大约戴雪又要说出“冠军侯逝了”这样的话惹自己伤心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醒来听见了。 原来只是戴雪清晨行至自己的屋子唤自己起床。 那白雾其实也只是因外头天光破晓而透窗入室的白光。 然而曹盈却仿佛还障在刚才那场噩梦中。 她不肯看自己身边,只是伸出手去探了探。 空无一人。 她这才放下心又偏脸去看了看,确认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戴雪却担心她是被梦魇住了,道:“小姐你这是梦见什么了,竟是梦里也能伤心成这样流泪了。” 曹盈还不知自己哭了,抬起手,以手背触在自己面上一片冰凉,这才发觉。 戴雪看着她这副出神的懵懂模样更是担忧,也不再问曹盈的梦的内容,只是絮絮说道:“今儿大约大将军他们就要班师回长安了,小姐八成见不上他们的面,若是不舒服也就不必再起身了,多歇一歇吧。” “不行,舅舅说霍哥哥回来后会来见我的。我可不能躺在床上让他忧心,我需出门迎他,仔细瞧瞧他的伤势如何了才行。” 她话说得又慢又糯,不像是说给戴雪听的,而像是说给自己安排任务的。 戴雪叹息一声,按着她的肩让她重又躺了下去:“那也不需要你现在就起身,府上昨日有人往去看了情况,知侯爷大约需午晌才能到长安,霍少爷肯定时间也差不多,你现在起早了些。” 曹盈仍是摇头要起来,戴雪便又道:“你现在精神可是很差的,我方才唤醒你只是看你梦中流泪,你现在再不补补精神劲儿,一会儿苍白着脸去见霍少爷,才要叫他伤心呢。等快到午晌的时候,我来叫你起身。” 她这番话终于说动了曹盈。 曹盈仍怀着些愁绪,但许是昨晚那个噩梦已将她累坏了,这次她没有再梦见什么,而是睡了个安神的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