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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 第12节

    “阿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可以吗。”萧昶柔声说道。

    温妧看着萧昶认真的神色,想了想现在谈清楚也好,以后就不必再做纠缠了。朝萧昶点点头。

    萧昶看着温妧点点头,像个小鹌鹑似的,又乖又软还红着眼眶,泪痕还留在脸上,只想把她抱入怀中好好哄着。

    萧昶带着温妧来到他所住的屋子。

    温妧背脊挺的直直的,整个人都是防备的姿态。萧昶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将案上的碟子往温妧面前推了推,“你喜欢的绿豆糕。”

    想到上次自己吃光绿豆糕,失礼的样子,温妧觉得自己面颊发烫。看了眼碟子硬板板的说:“我现在不喜欢了,殿下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萧昶顿了顿,看着温妧:“阿妧,你知道我身处什么样子的位置吗,我每日都活在无穷无尽的阳谋阴谋中,每天都在提防着各路人马的明枪暗箭,每天早晨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都会松口气,然后又重复着各种明争暗斗。我连我自己的安全我都无法保障,更何况你呢!我怕你害怕这胆战心惊的生活。”说完只觉得放下一块大石头,原来这样说出来,也没有很难。

    温妧懵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可是我不怕啊。”

    “阿妧,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才是那个胆小鬼,我总怕你承受不了,自己想了很多,却忘了来问问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

    从这样骄傲的人口中听到对不起,温妧眼泪要掉不掉,低着头,手指揪着裙子,“我是愿意的的呀!”

    萧昶只觉得整颗心都软了。

    萧昶揉了揉她的头:“我总觉得你还太小,我怕你把依赖当成喜欢,我怕有一天你发现你对我不是喜欢,然后抽身而退,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温妧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确定自己是真的心悦你,而非依赖和一时兴起。”

    萧昶眼眶一热,迅速别过头,只觉得就是此刻她要他的命,他都能眼睛不眨的给她。缓了好一会儿,萧昶才重新回过头看着她:“那你现在还愿不愿意给胆小鬼一个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

    温妧在听到他第一段话的时候就心软了,她相信他是真心的,只不过他害自己难过了那么久,自己才不要轻易接受她。

    温妧装作神色哀戚的样子,哽咽出声:“那你怎么又突然想通了呢,对我感情就这般不值钱吗?”

    萧昶一僵,但刚刚什么都说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句,只要她能接受自己,自己又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呢,“那日在船上分别,你对我十分冷淡,我发现我接受不了你那样对我,再加上后来你又托福安给我送了方子,我只觉得你那般好,若是我错过了你,我怕是要抱憾终生,从那以后,我开始害怕没有你的未来。”

    温妧心里的小尾巴快要瞧上天了,但面子上仍然波澜不惊,紧盯着萧昶:“那你还说利用我们温家的话,这又作何解释。”

    萧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那个时候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那个时候,提前知晓了消息,变想运作一番,若是你们没有来,我也是要这样做的,只不过运气好撞上了你们,免受皮rou之苦。”

    温妧听完心中酸涩,他连他他自己都算计,那他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温妧吸了吸鼻子。

    见温妧不说话,萧昶怕温妧还在误会自己,思忖着怎么开口。谁知温妧突然指着桌案上的绿豆糕说:“还有这个吗?我想带些回去。”

    萧昶没想到温妧突然转移了话题,忙朗声吩咐福安再去装一些。

    “我阿娘估计在等我了,我先回了。”温妧起身说道。

    见温妧要走,萧昶抓住温妧的手腕,有些急:“你还没回答我。“

    “我还没想好,若是你再反悔我又该怎么办。”

    萧昶一听,心慌了慌,但也只能依着她。

    温妧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对萧昶说道:“我还有东西在你这儿,你能把它拿给我吗。”

    萧昶笑意都快漫出来了,快步走到自己寝室,拿出三只锦盒和一幅已经装裱好的画。

    看着萧昶手中又多了一只锦盒,温妧虽然想努力绷住脸,但弯弯的杏眼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福安接过萧昶手中的锦盒,送温妧回去。

    晚上福安看着萧昶靠在圈椅上,一张折子都没有批,只坐在那儿深思着,还时不时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家郎君终于放晴了。

    第23章

    “娘子,您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憩园呢!”今晚值夜的是忍冬,外面突然起了风,看样子过会儿像是要下雨,忍冬进屋查看窗户有没有关好,谁知看到温妧帐内还亮着光。

    帐内的光灭了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就睡了。”账内传来温妧心虚的声音。

    忍冬摇摇头,理了理床幔出去了。

    温妧把三只锦盒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枕边,然后埋在被子里傻乐着。大眼睛精神的滴溜溜的直转,整个人亢奋的不行。

    心里一会儿盘算着明日早些从憩园回来,把这些画描成花样。一会儿又想着明日会不会再遇到萧昶。

    温妧便在这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温妧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坐在床榻上,任由降香帮她擦脸。降香看着温妧依旧娇丽白皙的脸,只是今日眼下却有两片突兀青色。

    心疼的说道:“娘子昨晚没休息好么。”

    温妧含含糊糊的回道:“唔,昨日晚上雨声太大。佩兰过会儿帮我这一下便好了。”

    一旁的忍冬满脸疑惑,昨日外面飘的小雨,声响很小啊,想了想以为自己下半夜睡得太死,没有听到。

    佩兰瞧着温妧的脸,说道:“娘子肤白,抹的粉厚了反而瞧着奇怪,只帮娘子遮遮眼下就可。”

    温妧这会儿也清醒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朝佩兰软软的开口:“我还想贴个花钿。”

    佩兰点点头:“既然贴了花钿,那再点个面靥才相称呢。”

    佩兰手巧,温妧的发髻妆容都是她来打理,她也知晓温妧如何打扮才最好看。温妧乖乖点点头:“有劳佩兰jiejie了。”

    *****

    “夫人这是食账,您瞧瞧还需做改动吗”一名婆妇朝崔氏禀告道。

    崔氏拿过来看了看,又朝温妧示意:“阿妧你来瞧瞧,有什么问题。”见此,那名婆妇又将食账给温妧呈去。

    温妧接过来,翻了翻说道:“我在旁的册子上看到杨老夫人好似不食鸭rou,这道鹅鸭炙便撤了吧。”

    崔氏满意的点点头,“照做吧。”

    “唯。”

    这时福安堆着满脸笑容进来了。

    见到福安,温妧的心砰砰直跳,好似预见了什么。

    福安对崔氏说道:“见过夫人,县主和各位娘子。”

    崔氏示意幸嬷嬷将福安扶起来:“公公过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事吩咐。”

    “今日过来是娘子在船上做的一些功课殿下批阅完了,这会儿殿下得了空又听闻九娘子过来了,命我来问问娘子可有时间过去一趟。”福安笑着回道。

    崔氏也没多想,以为温妧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娘子哪里会与太子有旁的纠葛。闻言忙回道:“息女给殿下添麻烦了,她哪有什么事儿做,正闲着呢。”又对温妧说道:“赶紧去吧,别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温妧满脸心虚的和福安一起退了出来。

    两人走的有些急,到了萧昶的屋子温妧便气喘嘘嘘了,萧昶看着温妧面色红润,额间有些汗珠,有些惊讶。上前牵过温妧的手把她带着坐到榻上,“累着了?”

    温妧红着乖乖由萧昶牵着手,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真大啊!暖暖的。听见萧昶的话摇摇头:“不累,只是走的有些急。”

    萧昶深沉的凤眸盯着温妧,温妧害羞的低下头小声说道:“着急见你。”萧昶笑意溢满眼睛:“阿妧,你真的会哄人。”

    温妧着急的抬头看着萧昶说:“我没哄人,我是认真的。”

    福安守在门外都听见萧昶爽朗的声音。摇摇头心说郎君遇上九娘子就变了。

    温妧是头次见到萧昶笑的如此开怀,眉目舒朗,灿若星光。

    第24章

    萧昶用绢帕轻轻擦拭着温妧的额头。

    温妧突然用手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娇声说着:“您别把我的花钿擦掉。”小娘子十分爱美。

    萧昶一愣,失笑:“我避着,没碰到。”温妧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温柔多情,看得温妧心口直跳。

    “表哥。”

    听到久违的称呼,萧昶越发面色越发柔和:“嗯?”

    温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萧昶的脸色,低着头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轻浮,会不会觉得我......。”温妧说不下去,只用手揪着衣摆。

    萧昶听的眉心直突突,哪里听得她这样贬低自己,语气坚定:“阿妧,你记着是我心悦你,非你不可”,语调一转,“更何况如今是我在对你示爱,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温妧眼睛一亮从低落的情绪中醒来:“对呀,我还没考虑好呢?”

    萧昶摸了摸温妧的鬓角:“你慢慢考虑。”

    温妧的小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萧昶捏捏温妧的手,“我还有几份折子没批完,你坐这儿看会书,我很快就好。”温妧一听嘟囔道:“你这忙着呢,何故让我来打扰你。”

    萧昶坐在书案前说道:“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言下之意就是得要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以防她跑了。

    温妧随意挑了本书拿在手上翻了翻,又合起来,悄悄打量着他,轻手轻脚走到他身旁。

    萧昶挑眉看她,温妧羞怯一笑:“我帮您磨墨。”说完拿起墨条,素白的手指在墨条砚台间显得格外赏析悦目。

    萧昶勾着唇,把视线重新移到折子上去。阳光洒进室内,一片静好。

    手腕也些酸痛,温妧悄悄换了只手,眼尖瞧见萧昶脚边掉落了一方玄青色绢帕。温妧蹲下来,想要去捡起绢帕。谁知萧昶突然叫了她一声,温妧没有防备被他吓了一跳。

    “咚。”后脑勺撞在案底,好大一声响声。

    萧昶一把拎起温妧放在在圈椅上,温妧红着眼眶,一只手捂住后脑勺。萧昶拍了拍温妧的脸:“阿妧有没有事,说话。”温妧整个人都还是晕的,哪里会回话。

    萧昶站起来,拨开她的手,看着她的后脑勺,用手轻轻摸了摸,凸起了一块瘤。

    温妧“嘶”了一声,反应过来,用力把刚刚捡回来的绢帕扔到萧昶身上,“您作甚吓我。”

    萧昶自视理亏,也不辩解,只慢慢揉着她的后脑勺。

    “还疼?我命人传侍医。”言罢,变想朝外吩咐。

    温妧连忙拦住他,若是被她阿娘知道她传了侍医又得解释,太过麻烦了。

    “不疼了,就是那个包还知道什么时候消下去呢。”说完想转移话题,便将手腕递他面前撒娇,“刚刚帮您磨墨,手腕还酸着呢。”

    萧昶似乎对她的心思太过了然,将福安叫进来命他准备几条热巾子。安排完便用手掌轻轻揉了揉温妧的手腕,萧昶指腹有些茧,摸起来痒痒的,“是我不好,累了阿妧。”

    温妧心中一热,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没有想到他温柔起来会是这样的,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眼泪滴落在萧昶手背上,萧昶一愣抬头,有些无措:“可是疼了。”

    温妧摇了摇头,傻兮兮的说:“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