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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有数,知道这八成是太子在民间时用的名姓,也没敢多问,只隐晦地暗示了句。 云乔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被“太子殿下”这个称呼给砸懵了。 在京中这些时日,她曾数次听人提起过这位曾流落民间的太子,甚至还曾在茶楼之中,兴致勃勃地听人议论未来太子妃的人选。 但从来没往晏廷身上想过。 怎么可能呢? 晏廷他明明只是个落魄的穷书生而已,跟皇家八竿子打不着,这些年来也从未向她提起过相关事宜。 太医得了云乔苏醒的消息,知道最凶险的时候算是熬过去了,打起精神来诊脉。 云乔盯着他身上的官服,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脑中乱得如同浆糊,还是经侍女又提醒了一回,方才伸出手搁在了迎枕上。 看着手上的伤,她忽而想起那日从悦来客栈逃出,撞上贵人马车的事。 那时,她仿佛是听到了晏廷的声音,只是迷迷糊糊的分辨不清,露脸的那人又不是晏廷,便只当是自己恍惚中的错判。 可如今想来,晏廷兴许真的在那架马车之中,只是彼此并不知道。 就那么擦肩而过了。 “夫人已然脱离险境,只需按时服药调养,不日便会好起来。”太医自觉总算是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长舒了口气,另写新方子去了。 侍女们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避开伤口为云乔更衣梳洗,等到收拾妥当,不知何时煮好的白粥与药已经送了过来。 全程压根不用她动手,只需要乖乖坐在那里,由着人伺候。 苦涩的药入口,云乔才刚刚皱起眉,自称明香的侍女已经捧了蜜饯与松子糖过来,堪称无微不至。 云乔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势,手足无措,直到那粒松子糖在唇齿间化开后,才又开口问道:“他现下在何处?” “殿下应当是在宫中,”明香解释道,“朝中事务繁多,殿下往往是凌晨往宫中去,大朝会后还有议事,一直到晚间才会回府。” “晚间……”云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午后日光炎热,离晚间还远得很。 她又试着问了两句晏廷的事情,但明香回话时字斟句酌,总是会想方设法地避开,像是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云乔觉察出对方的提心吊胆,闭了嘴,没再为难。 府中的婢女在她面前皆是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后,仿佛连脚步与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但看过来的目光,却总是带着些说不出的探究意味。 云乔只觉着浑身不自在,寻了个由头将房中伺候的人尽数赶出去,独自看着窗外的日头发愣,只盼着能时间能过得快些、再快些。 可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仍旧没将晏廷给等回来。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去,云乔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披衣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管事那位明香姑娘不知忙什么去了,外间空荡荡的,倒是让云乔松了口气。她天生不是小姐命,不习惯被人伺候,也生怕一出门就有人迎上来劝阻。 因大病一场,脚步虚浮,她只能扶着墙慢慢走着。 才行至门口,尚未推开掩着的房门,廊下侍女们闲聊的声音倒是先隐隐约约传来。 云乔搭在门上的手僵了下,悄无声息地收回。 “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竟叫太子殿下生生守了一夜没合眼。” “我听她昨夜昏迷时,含糊不清地叫着个名字,仿佛是殿下早年流落民间时用过的……应当是旧相识?” “那是得伺候好了。殿下这般看重,说不准将来入了东宫,会是位侧妃呢。” “侧妃?她相貌虽不错,但言谈举止小家子气得很,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哪里够得上侧妃的位置?我跟你赌,八成就是个侍妾。” “赌就赌,你压什么……” 她们兴致勃勃议论着,侧妃、侍妾的字眼落在云乔耳中,房中闷热,她却只觉着手脚发凉。 是了。 晏廷如今是太子,将来便会顺理成章登上帝位,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她一下午脑子浑浑噩噩,竟压根没考虑过这些,明明之前在茶楼,还曾听那群书生议论过太子妃的人选的。 云乔并没心思去盘算什么太子妃、侧妃、侍妾的名分,一想到她与晏廷之间可能会掺和进来旁的女人,便已经有些不适了。 “我就离开一会儿,你们不在房中候着,都跑这里偷懒来了?”明香一进院门,见着她们在廊下乘凉,压低了声音斥责道,“若是怠慢了贵人,就擎等着挨罚吧。” “她在里间歇息呢,半晌都没什么动静,想是睡熟了。”一侍女熟稔地同明香寒暄了句,陪笑道,“屋中冰盆都撤了,热得厉害,jiejie你就别急着进去了。” 明香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少在这里卖乖。都打起精神来,好生伺候着,真出了什么纰漏谁也担不起。” 说完,便领着人往正房来了。 分明是她们在背后议论,可云乔却莫名心虚,转身回了内室。 明香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到里间查看,见云乔醒着,随即含笑问道:“时辰不早了,夫人可要先用些饭?” “我不饿。”云乔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明香,片刻后忽而问道,“晏廷可曾提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