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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雁菱却并没接她这话茬,直截了当道:“这匹香云纱,我要了。” 纵然早就知道赵雁菱是这么个目中无人的性子,元瑛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如果说这话的是旁人,她早就由着性子一口回绝了,但偏偏是这么个娇贵蛮横的主,若真是违背了她的心思,日后怕是有得麻烦。 见元瑛迟疑不定,赵雁菱的神情冷了下来,正欲开口,却被云乔给打断了。 “姑娘兴许有所不知,这料子,早些时候已经被我给买下了。”云乔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元瑛的手,将此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话说得委婉,赵雁菱却压根没理会她递的台阶,下巴微微抬起:“我知道。但我看中了。” 抢东西抢得这般理直气壮的人,云乔还真没见过几个。 她自问脾气算好,做生意也向来讲究和气生财,从前遇着这种情况,若对方真心喜欢又好声好气地商量,她并不介意让给对方,权当是结个善缘。 但这般盛气凌人的,就算让了,也八成不会领情。 “虽说这种事情向来讲究个‘先来后到’,不过若姑娘你十分喜欢,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相让……”云乔不慌不忙道。 她说这话时,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先来后到四字轻描淡写地带过,似是讥讽,却又叫人不好发作。 赵雁菱的神情僵了下,皱眉道:“你要如何?” “先前我买这料子时,凑巧也有人看中,我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价高者得。”云乔说得煞有介事,“最后呢,是我花了五百两银子订下这匹香云纱。” “我也不多要。姑娘既是喜欢,只需依着这个数给我,料子便任由你处置了。” 她讲得绘声绘色,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目光还格外真挚。元瑛若不是一直陪着,怕是要信了的。 赵雁菱将信将疑,瞥了眼身旁的侍女,那侍女立时会意,开口道:“夫人莫不是信口开河吧?这香云纱,顶天了也不过百两银子一匹。” “谁说不是呢?我一时意气与人相争,如今也有些后悔。”云乔叹了口气,转而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既是喜欢,多花些银钱也无妨。” “再者,这料子想必也有独到之处。若不然,怎么连县主这样见多识广的,也单单看中了它呢?”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明面上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赵雁菱脸色难看起来。 她这是骑虎难下了。 赵家当然是不缺这五百两的,只是若真给了,活像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可若是不给,又显得抠抠搜搜,看中的东西都不舍得花钱似的。 元瑛看得明明白白,原本的憋屈一扫而空,竭力克制着,才没露出笑意来。 云乔也没催,好整以暇地看着。 片刻后,赵雁菱忽而一笑,讥讽道:“不就是想要银钱吗?给你就是。” 云乔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她听出来赵雁菱有意轻辱自己,但并不觉着这话值得难堪,横竖这事又不是她亏了。 赵雁菱只觉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愈发着恼起来。她沉默片刻,偏过头去向元瑛问道:“这是哪家女眷?我从前倒是未曾见过。” 元瑛正看着热闹,听了这话后,下意识看向云乔,欲言又止。 这问题再寻常不过,可放在云乔身上,却并不好答。 裴承思从未向外提过自己曾娶妻,云乔在府中虽是锦衣玉食,但其实并没名正言顺的身份,仆从们都是含糊地称一句“夫人”。 兴许是时间紧还没来得及,兴许是另有安排…… 元瑛不知道裴承思究竟是如何考量的,但在这相顾无言的尴尬境地中,难免生出些不满来—— 分明是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夫妻,却仿佛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似的。 赵雁菱神情舒展开来,脸上总算又有了笑意,意味深长道:“夫人那般伶牙俐齿,如今怎么不说了?” 云乔眼皮跳了下。 她一开始就有所怀疑,眼下愈发确定,赵雁菱八成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想要叫她难堪。 “我并非高门显贵出身,也不是谁家女眷,不过是个头回来京城的生意人。”云乔轻描淡写道,“至于旁的,就不劳县主惦记了。” “是吗?那就走着瞧吧。”赵雁菱掸了掸衣袖,起身离开。 元瑛看着赵家主仆离开,客套的笑容霎时褪去,没好气道:“她来胡搅蛮缠这一通,是没事找事呢!” 骂完,又小心翼翼看向云乔。 “你不必同我装傻充愣,”云乔笑容中带了些无奈,“我心中有数。” 元瑛有时虽粗枝大叶,但并不傻,就算初时没反应过来,后面见赵雁菱这般针锋相对,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她挽着云乔回后院,压低声音道:“赵雁菱怕是真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将你视作眼中钉……” 云乔抚了抚鬓发,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事,只叹了句:“她们这消息,未免也太灵便了些。” 裴承思救回她,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知情者寥寥无几,结果她头回出门,便被人迫不及待地堵了。 “谁让你挑了个太子夫婿?”元瑛只一想,就替她发愁,“这满京上下,盯着太子妃位置的,可不止赵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