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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乔,”裴承思声音沙哑,“我想了许久,过去种种的的确确是我不对……” 云乔却并没由他将话说完,自顾自道:“我渴了。青黛呢?” 裴承思随即起身,亲自倒了盏茶来。 外间伺候的宫人兴许是没听着,兴许是听着了,但谁也不敢进来打扰,始终未有动静。 云乔没要他喂自己,抬手接过,捧着茶盏小口抿着。 她润了润喉,不躲不避地看向裴承思:“你若真觉着对不住我,便答应我的要求吧。” 裴承思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道:“不行。” 话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带了一贯的强硬,随即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旁的要求你尽可以提,但离宫……我不能应允。” 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被拒绝之后,云乔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专心致志地喝着茶水。 两相沉默下来。 只是云乔不慌不忙,可裴承思却无计可施,每一刻都犹如煎熬。 他不想驳云乔的意思,但更不想放她离开。 裴承思毫不怀疑,若自己当真松开手,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此生不会再回京。 他没敢碰云乔的手,虚虚地覆在锦被上:“阿乔,你再信我一回。” 云乔冷眼看着他,微微皱眉:“你为何总想着强求?” 从前,她好好当着皇后,裴承思惦记着虞家那位;而眼下,虞冉已然进宫,她退位让贤岂不正好? 裴承思却又不肯了。 甚至撇下刚入宫的虞冉不管不顾,在这里守着。 他的目光,仿佛只放在自己得不到的人或物上。 云乔从前以为,他与虞冉早有旧情,所以格外看重,大费周章地将人弄进宫来。 眼下看着裴承思这反应,忽而明白。 他其实也不见得多喜欢虞冉,只是因未曾得到,所以更为看重些罢了。 无论面上看起来如何温润,裴承思骨子里,其实是个凉薄的人。 也不知是他从前藏的太好了,还是她被情爱迷了眼,竟半点都没看出来。 云乔的神情并没什么恨意,只是带了讽刺的意味,目光似是落在他身上,却又有些邈远,似是透过他在看什么……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裴承思愈发不适起来。 外间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提醒。 内侍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但眼见着再不收拾动身,就要误了早朝的时辰,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这提醒倒是将裴承思从“困境”之中解救出来了,他不自在地捻了捻指尖,咳了声:“你先好好歇息……” 云乔眨了眨眼,忽而喟叹道:“有朝一日,你兴许会走上先帝的老路。” 这一句说得没头没尾,裴承思听后,却立时变了脸色。 众所周知,裴承思看不上自己那位生身父亲,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那些善于曲意逢迎的,还会在称赞他的圣明时,隐晦地贬一句先前的决策。 这话于他而言,几乎算是诅咒了。 若说这话的不是此时的云乔,换作旁人,必然难免责罚。 裴承思压下心中的不悦,斩钉截铁道:“不会。” 云乔并没与他争辩,只轻笑了声。 作者有话说: 更了orz 写这章的时候,想起之前跟基友聊文,开玩笑说,故事潜在主题可能是“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jpg”,就好比虞除夕夜低头开始,就不再是白月光了。 第45章 事态的发展,并不在云乔意料中。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悄无声息地舍去这孩子,以免拖久了被旁人察觉,再想做什么都晚了。 而后将事情安排妥当,寻个合适的时机离宫。 裴承思早就对她不耐烦,又接了新欢入宫,世家出身的闺秀当起皇后来,岂不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强? 就算她耍个心机手段逃离,想来也不会被深究。 只需对外声称她染病过世就够了。 这样的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怎么也没想到,裴承思竟会舍下刚入宫的虞冉不管,亲自来了清和宫,以致事情败露。 云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给怀玉指生路之时,曾分神想过,裴承思会不会为此勃然大怒,要严惩不贷? 她早就信不过裴承思,也不惮以恶意来揣测。 但现实出乎意料,裴承思非但没有重重责罚她,还仿佛被勾起些旧情来,态度较之先前不知好了多少。 因带着刻意的诱哄与讨好,裴承思的所作所为,比早前在平城时还要“体贴”不少。就算她压根不肯领情,始终摆着冷脸,也都忍了,再没提过什么“规矩”。 他这个人天生聪颖,并不是不懂如何讨人高兴,只是从前懒得去做罢了。 若是上了心,能做得比谁都好。 年嬷嬷将此看在眼中,唏嘘不已,但为了清和宫考虑,终归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奴知道,圣上从前伤了您的心……但夫妻之间,磕磕碰碰不也在所难免吗?只要能改,彼此间慢慢磨合,总是好的。” 世人大都讲究个“劝和不劝分”,云乔早前就曾听过族亲这么劝自家姑母,也就是芊芊的生母。 她那时年纪小,似懂非懂,也说不上什么话。 直到后来姑母病死在徐家,她才终于明白,有时并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