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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还总有人劝她成婚,他走之前有人往宫内送男侍,这些他都知道。 虽然他借着御下的手段,暗地里给了那些人教训,但也无法就此杜绝。 秦珏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女帝只是对强者的崇敬。或许等他登上帝位,享受到权利的滋味,便不会再念念不忘。 然而事实上,他不曾有一天停止想念她。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想念在心底愈演愈烈,逐渐发酵壮大,成为另一种欲念。 他曾在漆黑的夜晚,抚摸着那枚玉牌上的“洛”字,疏解着身体中的熊熊大火。 当他坐上高高的龙椅,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予夺,心中却只有百无聊赖的萧索。直到回忆起她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血脉才燃起灼热的烈焰,炙烤着他的灵魂。 而今,他已然明白,他对她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是崇敬、是艳羡、是渴求、是占有,是爱与欲的交融,是rou体与灵魂的奢望。 秦珏蓦然抬头,他双眸黑亮,如同两颗闪耀的星子,他灼灼看向她,就像一只帮主人捡回飞远的球,摇晃着尾巴等待夸奖的狗。 野犬终于也有一天,被驯服成为家犬。 阿洛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慢慢对他说:“你给了孤一个很大的惊喜,孤当奖赏你,你想要什么?” 秦珏的双眼更明亮了,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陛下可否稍等片刻?” 阿洛微微挑眉,“可。” 秦珏对旁边的内侍吩咐了一句话,那内侍也是认识他的,毕竟曾经共事过,原来这内侍在他面前还摆架子,今日却是弯腰垂首,乖顺又谦卑。 内侍走出太极殿,不久从外拎回一个竹笼,笼中是两只大雁。 “奴曾救过一只孤雁,陛下当时说,那孤雁许是失去了伴侣。后来奴将其养好伤,便放飞了它,直到来大兴的路途中,奴再次发现了这只雁。” 竹笼内的大雁没有受伤,安安静静蹲在里头,两双滴溜溜的眼珠望着眼前跪立的男人和那高坐的女人。 “它找到了自己的伴侣,或许是感谢奴曾经的救助,还带给奴看。”秦珏说着,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女帝,难掩渴望地说,“雁乃是忠贞之鸟,向来求亲之时,除了聘礼,还要向女方送一只雁,表示婚后对其忠贞不二。” 男子低沉清朗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太极殿内:“奴以一国为聘,双雁为礼,只求能陪伴在陛下身侧,与您结为夫妻。” 这一刻,空气都静了。 整个太极殿,所有人都魂飞天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紧盯着女帝,女帝面容隐在珠帘后,离得远瞧不清楚具体神情,只半晌过后,听她缓声笑道:“允你。” 后面又发生什么,众人记忆都模糊了,大概是那泽西新帝向女帝交代了一下带来的臣子底细,还有泽西国内的情况,表示一切他都布置好了,女帝只要派人去接管就行。 然后女帝对他又夸奖了一番,新帝心底的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 总之,总结就是,宾主尽欢。 至于泽西众臣?哦,那不是宾客,他们从太极殿出去,就成了阶下囚了。 大兴臣子们也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就看开了,反正这事大兴占了便宜,女帝还愿意成婚了,可不是一件大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应该高兴。 就是众人的脑补停不住,女帝与泽西新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很快,就有人说,那新帝原本就是女帝的贴身侍从玉奴,是女帝派遣他回泽西,用计谋拿下泽西再献给女帝。也有人说,玉奴原是泽西太子,定是心慕女帝,才来女帝身边当奴仆。 外界议论纷纷,而被众人讨论的两人,此时正坐在御书房中,共同商讨国事。 没办法,泽西一旦被拿下,南方诸国定然不安,他们会做出什么举措还未可知。并且要将泽西并入版图,要忙的事情再次多了起来。 女帝事业心强烈,任何事物在天下面前,都要往后排。 秦珏深知这一点,就算他这会心情再激动,也得老老实实坐下来给女帝处理国事。 有他在,办事效率顿时提升几倍,今天该处理的事情没多久就完了。 阿洛放下最后一本奏折,秦珏便一如既往低眉敛目整理桌面,收拾笔墨和散落的奏章。 他身上还穿着泽西的帝王朝服,头顶束发的玉冠华贵至极,可他丝毫没有作为帝王的自觉,迅速回归到奴仆的身份中去。 阿洛静静望着他,片刻后道:“玉奴。” 男子闻声抬眸,他眼眸原是漆黑无波的模样,可一看到她,便像黑夜里突然燃起了一把火,那样明亮热烈。 他几步走来,下意识单膝跪在她面前,摆出谦卑的姿态:“陛下?” 他总是习惯仰视她,似乎她注定被仰视,而他注定臣服于她。 阿洛将手递到他面前,男人视线移到她的手上,似乎在疑惑。 “站起身来,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奴仆。” 话音落下,男人眼中顿时滑过慌乱的神色,他抿唇问:“是玉奴哪里做得不好吗?陛下不要奴了吗?” 家犬也不大好,太怯懦不安。 她在心中暗叹,俯身掐住他的下巴,直视着男人黑漆漆的眼眸,缓声告诉他:“你将是我的皇夫,玉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