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芳华夫人在线阅读 - 第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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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澄和其他云府众人便随着寺庙住持去了后殿。

    “这佛塔建成之后啊,通济寺的香火也比从前更胜了。”云老太爷走在云澄身侧,听似沉稳的言语间却明显带着几分骄傲地说道,“不少外地的香客都来,已然是将它当做了本地象征之一,老四平日里看着交朋结友没个正形,这件事倒是做得不错。”

    云澄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三郎,”云老太爷略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昨日老大父子两个同你说的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依我之见,你如今正是要奠定天下学子之师的关键时候,这门婚事你还是先认下来再说,待秋试过了,咱们再想办法退了就是。”

    云澄款步往前走着,没有说话。

    “我也知你对成家不感兴趣,但毕竟人家手里握着你阿父给的庚帖,”云老太爷叹了口气,“若不认父母之言,万一让右边的人知道了,怕是会拿来借题发挥攻讦于你。”

    “昨日我已听若川说过这些话了,”云澄语气平淡地说着,

    听不出什么情绪,“由他们去闹吧,无妨。”

    “可是……”

    云老太爷刚说了两个字,忽然,一阵轰隆巨响伴着铺天盖地的白色尘雾瞬间袭来,连带着脚下踩着的地都好像晃了一晃。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昏暗的尘雾中有隐隐约约的叫喊声传来,是从殿宇的后方。

    花林敏锐地迅速护在了云澄身侧,恰此时,不远处终于有声音层层传到了众人耳中——

    “佛塔塌了!”

    云澄一愣,倏然回头朝记忆中佛塔所在的方向望去,提步便走。

    尘雾虽然此时已在渐渐散去,但空气中仍然满是尘埃,花林边走边将浸湿了的巾帕递到了云澄手里,但他却并没有拿来捂住口鼻,而是攥在掌中,兀自往前走着。

    花林听见前方传来不少哭嚎和□□声,打眼望去,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不少人,有些满身白灰的要么是扑在身边人怀里哭,要么就是扑在另一具已无知觉的躯体上哭,场面杂乱又触目惊心。

    “相公……”他本想提醒云澄不要再近前,但不过转眼却发现后者早已走出了一段距离。

    花林暗感惊诧,这还是他头次见到素不疾行的自家相公步伐与平日有异。

    云澄边走边四处张望,空气里的粉尘令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口亦有些气闷,就连心跳都好像变得不大正常。

    “相公?”

    他蓦地站定,赫然回眸。

    “您怎么在这儿?”谢晚芳僵着两只手走了过来,对他道,“这里灰大,你身子不好不能久待。”

    云澄垂眸,目光落在她染了血迹的双手上。

    “我在帮忙抬人呢,”谢晚芳也不等他开口问便已解释道,“没事的,我运气好,还没进去就塌了,没受伤。”

    她言罢,对跟过来的花林说道:“快带相公回去歇着,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

    花林还没开口,就见云澄朝谢晚芳伸出了手。

    她愣了愣,有点儿尴尬地道:“我手脏……”

    云澄抓住她的腕子,把人轻拉到了近前,就着手里的巾帕帮她擦掉了脸上的粉尘污糟。

    “让花林帮你。可能还有二次垮塌,”他说,“当心些。”

    谢晚芳将帕子接过来攥在掌心里,点头应道:“好。”

    云澄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云老太爷等人赶来的时候,见此情状不由也大惊失色。

    “相公……”云老太爷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让他来见我。”云澄冷声说道。

    第58章 你来

    云四爷是被云老太爷四分震怒六分做戏地打了一顿后才提去见的云澄,只是等云家人到县衙的时候才发现,左丞相这回怕是动了真格。

    牵涉到佛塔修建的通济寺住持及其座下具体掌管度支和工程事宜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即时被抓入了衙门,云澄又派人手持符令迅速从临县抽调了人手,短短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不仅已全面展开救助伤员和安置死者的善后之事,还将兰溪县衙监管了起来。

    云老太爷听说连兰溪县令和其他佐事官员也全都被软禁在衙门里,不禁开始感到有一丝忐忑。

    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出来,对云四爷那副挨过打的狼狈相连看也没多看一眼,便径自说道:“老太爷,相公吩咐,请各位随我等去后院。”

    云四爷原本也有些忐忑,但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后院而非大牢,便暗暗舒了口气。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踏入后院厅堂就突然被左右制住,还未来得及回过神,花林已将一只杯子递到了面前。

    “相公记得四爷最喜喝酪浆,”花林面无表情地说道,“特令属下等人提前备好,还请四爷尝尝。”

    云府众人脸色大变。

    云四爷的一张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膝上一软,“咚”地就跪到了地上,望着坐在案后连头也未抬的云澄,颤抖着道:“相公饶命!”

    云老太爷也心口发紧地往后踉跄了半步,忙攥住了大儿子扶着自己的手,随即亦忍不住开口:“相公……”

    云澄此时才不紧不慢地搁了笔,抬眸看着他,淡淡笑道:“不过是请四叔喝杯酪浆,哪里值得这般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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