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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寻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 柏西垂下眼,“没什么。” 他翻了个身,装作很困的样子,说,“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来上班。” 戚寻看了他的背影几眼,总觉得柏西心情不太好,但又觉得他是因为过几天回家摊牌紧张。 他安抚地拍了拍柏西的背。 “别害怕,我陪你回去,” 他又对柏西说道,“如果你不想跟父母说了,也没关系,不说就不说。” 柏西被他亲得耳根发软。 戚寻一用这种哄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就头昏脑胀找不着北。 他又转过身,虽然明知道这个假设不可能发生,但他还是问戚寻,“要是我爸妈真的不同意,把我赶出家门怎么办?” 戚寻摸了摸他的侧脸,认真道,“那你也还有我。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陪你去跟你爸妈求情,总有一天他们会软化的。” 柏西没说话。 他眼神温润地看着戚寻,在这一刻他的眼睛像极了森林里的幼鹿,满怀依赖和信任。 他其实只是想跟戚寻撒个娇。 但是戚寻这样认真地说会当他的后盾,会一直陪着他,还是让他心口止不住发软。 他抬起手,搂着戚寻的脖子往下压,啵唧亲了一口。 “好,我要是被爸妈赶出去,就一直赖着你。” 他冲戚寻笑了笑。 .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卧室里才熄了灯。 戚寻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但柏西却因为下午咖啡喝多了,有点失眠。 他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播放着一些陈年旧事。 他刚才一直在摸戚寻身上,其实是因为想起戚寻当年出柜,被家里揍得不轻。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所有事情。 戚寻是在大学毕业前跟家里摊牌的,在他跟赵青桐恋爱一年多以后,他就跟家里出柜了。 戚家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戚寻犟着不肯低头,不仅被切断了家里的经济支持,还被他爸揍到不得不住院。 整个过程堪称惨烈。 柏西那时候跟戚寻还不算很亲密,却还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办法找到了戚寻住的病房。 那也是一个冬天,病房里只有戚寻自己,打着绷带坐在窗边看书,他脸上的伤还没好,穿着病号服,虽然称不上落魄,却也消瘦苍白。 他看见柏西过来,很吃惊,而看见柏西在他面前掉了眼泪,就更吃惊了。 柏西到现在还记得,戚寻一边给他拿纸巾擦脸,一边疑惑地问他,“你哭什么?” 对啊,他哭什么。 戚寻又不是为他出的柜,也不是因为他挨的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没关系,他不过是个旁观的路人甲。 但他一看见戚寻身上的伤,就难过得说不出话。 他没有资格去心疼戚寻,但他又控制不住地难受。 尤其是他知道赵青桐还不在国内,而是在国外跟家人度假。 戚寻特地挑了赵青桐不在的时候,回家处理这一切的。 他后来也问过戚寻,“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肯定很感动,起码能回来看看你。” 戚寻说,“告诉他,也不过是让他跟我一起烦心,没必要。而且跟家里摊牌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自己该承担。” 柏西听得一阵沉默。 他什么也没说,但他心里在想,赵青桐真的很幸运。 而等赵青桐回来,戚寻也果真没告诉他自己住过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跟家里摊牌了,现在关系破裂,也许要熬个几年才能缓和。 自始至终,赵青桐都不清楚戚寻身上发生过什么。 但柏西知道。 他在戚寻住院期间,隔三差五往医院跑。 因为那阵子不仅赵青桐不在国内,连戚寻的几个好兄弟也都被别的事情绊住脚,虽然来探望过,也去戚家帮求过情,但到了半夜又得一个个踏上飞机,奔赴别的地方。 只剩下柏西是最空闲的。 所以他经常带着自家厨师煲的汤去看戚寻,告诉戚寻他爸妈最近都在干什么。 他那时候是真正的心无杂念。 他做的一切都不是奢望戚寻能喜欢自己,而只是单纯地希望戚寻能有人陪。 他心里很明白,这不是他在对戚寻付出。 戚寻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他,更没有要求过什么。 是他自己放不下。 戚寻不欠他任何。 所以他虽然在戚寻住院期间频繁探望,但等戚寻出了院,他反而自觉地远离了戚寻。 他像一个剧本里 npc,短暂地发挥过作用,而等主角回来了,他也就该从舞台上退下来了。 但也许是因为那段在医院里的交集,后来戚寻反而主动找了他好几次。 等到戚寻毕业快一年,他们才真正成了朋友。 . 柏西眨了眨眼睛,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戚寻跟家里闹翻,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来久远得好像上个世纪发生的。 但他望了望旁边的戚寻。 时至今日,他还是会为戚寻的伤感到心疼,还是会为戚寻被辜负而耿耿于怀。 赵青桐一直到分手,大概都不知道那一个冬天戚寻发生过什么,因为戚寻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