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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来方文还算好的,只是一番伤筋动骨,人上年纪总要些时间休养。他知道叶满不醒李温棋也不会放心,便由得他去了。 明平倒是见他在后园的墓前坐了一夜,因着李温棋跟他的交情,还是忍不住多嘴劝了一句:“方先生有伤在身,也得好生休养才是,不然七爷担忧的人也要多一个。” 方文温言应了一句,在李温棋房前站了会儿,也没进去,后来才慢悠悠回了房。 自打回来,李温棋还没收拾过自己,两日下来胡子拉碴两眼圈黢黑,叶满一睁眼瞧见,还有些愣神。 李温棋尚在发愣,叶满的伸手触及他布满胡茬的下巴上,他才惊觉过来,一把抓紧了她的手。 “醒了?”李温棋顺势蹲在叶满床前,把脸朝她手心里蹭了蹭,好像生怕她这个人是假的一般。 “长胡子了。”叶满觉得也就一小会儿不见他而已,胡子就长这么茂密了,实在有些惊讶。 “你再不醒就要长到膝盖下去了。”李温棋松了口气,本要去找大夫,见她撑着手要起来,赶忙将她扶住。 如今人清醒着,伤口的疼也愈发清晰剧烈,叶满就坐起身这一下,已经出了一身汗。 守着她的这两日,李温棋不是自责就是数落她傻乎乎地跑过来挡箭,现在却一句舍不得说,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大夫开了止疼的方子,我已经让明平去抓了,再忍一忍。”李温棋捋了下她的头发,视线始终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分毫。 叶满缓了一口气,率先问道:“方先生呢?” “他只是皮rou伤,就是用力过猛,在房里休息呢。” 叶满放了一半的心,想到在老庙时,女匪头跟她说的话,不免有些在意,“红叶镇老伯的孙女……” 李温棋没有骗她,直说道:“他的孙女是头一批里被掳掠上山的,跟在匪头身边已久,唯那伙人之命是从。我们上山的时候,她挡在队伍前头自戕了。” 叶满一直觉得不会是李温棋失手,未想是这样的结果,对老丈痛失孙女的心情倒也能体谅,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叶满靠在床柱闭了会儿目,忽又睁开,却欲言又止:“在老庙里我……” 李温棋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无论发生或没发生,他始终不想让叶满有不好的回忆,所以止住她的话:“我在意的,只要你在我面前能说能笑,能蹦能跳,我们还能一起游览大好河山就足够了。” 叶满不似他出生在开明温和的大家庭中,她的一些观念始终是根深蒂固,只是听得李温棋如此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颤动。 “任何时候都记着,错的是伤害你的人,不是你自己,不必在意旁人怎么想怎么看,小命最重要,知道么?”李温棋敲敲她的小脑瓜,用松快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给她灌输了进去。 叶满没说话,只是恋恋地靠在了他身上。 随后大夫来诊查过,除了好好将养,倒也没有别的大问题。 李温棋这才顾得上去收拾自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跑回来了。没了颓废的胡子,他看起来又是丰神俊朗的李七爷。 叶满不禁将他与之前对比,笑了起来:“还是不长胡子好看。” “想让我不长胡子,以后见了危险就得躲起来知道么?” 叶满不觉得自己替他挡一下是错的,听是听见了,可不见得会去遵循,还振振有词道:“若是你挡了,我也长了胡子可怎么办,我不想长胡子。” “歪理!”李温棋揪揪她的鼻子,拿过一旁的膏药,在她两臂上还未散去的红痕上涂抹起来。 叶满看着自己的手臂,忽然想起来问道:“那几个人跑了么?” “进了钱州地界,跑也没门儿。”李温棋说起来就一阵没好气,若不是他四哥坐镇,必然要揍得那伙人满地找牙。 原本蹲几年大牢就可以的事儿,他们这么一闹,断头台倒是上定了。 叶满在剿匪之初还有些可怜那个女匪头,觉得她被人辜负也不易,如今看着自己满身伤,觉得自己的同情着实不必泛滥。 李温棋好像生怕她也被洗脑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虽说人渣可恶,可这么搭上自己一辈子,到了阴间还要跟那人渣一块儿投胎,又是何苦?她打着解救别人的幌子,却不解救那些真正受苦的女子,逮着还没嫁人的黄花闺女算什么事?说到底也是昏了头发泄自己被辜负的仇恨罢了。” 叶满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嗯嗯地点头。 李温棋看她反而心不在焉,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想什么呢?说起来那土匪头子那会儿跟你说什么了?别是也挑拨离间,把你带跑偏了。” “没说什么啊。”叶满把自己另一条胳膊递过去,告起状来,“她骂你骂得挺狠的,我觉得那些话用来骂人渣挺好,也能学学。” “还要近墨者黑!”李温棋又举起自己的拳头来,小臂上肌rou结实,“遇到人渣浪费什么嘴皮子,直接揍!” 叶满笑嘻嘻问道:“揍不过怎么办?” “那就回来告状,我去揍。” “那要是人渣是你呢?”叶满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找打,吐了吐舌头忙噤了声。 李温棋当真给她气笑了,又不想她乱扑腾牵动了伤口,从一旁的账本里扯出来一页没写过的纸,慢悠悠地提起笔,“叶小满,我就给你记着这笔账,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