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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显得他越发的高高在上,清冷又贵傲。 候在其他厢房的大人们已被太子府的人告知,太子另有安排,请他们玩乐自便。宁之肃待在这里,倒不急了。 伊绵乖巧得不叫不喊,像一尊被精心雕刻,道行尚浅的菩萨。 宁之肃眼神往上一撇,女子的手腕并没有不适,但见伊绵恹恹的样子。 月满人团圆的日子,月光洒进来的都是忧愁。 宁之肃放了她,独自坐在一旁饮茶。 他们之间少了些针锋相对,一时的平静已是罕见。 “太子殿下,”伊绵眼睛一直钉在他身上,慢慢摸着椅子坐下,“你会让我一直在此处么?” 宁之肃瞥她一眼,“怎么?不乐意?” “我……若能为顺沅公主恕罪,当然是好的。只是我爹娘,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爹娘……过得太苦了。” 男人嗤笑一声,端起手中的茶盏,上面的折纸牡丹开得正艳,是酒楼里不常用的式样,华贵少见。 “天顺十八年秋,长姐奉旨出嫁,母妃在宫中哭坏了眼睛,在神佛面前长跪不起,从此君王寡恩,再难获宠,连带我这样的皇子也不受待见。那时,你们伊家可曾想过,有人日子过得苦么?” 伊绵不语,看着宁之肃铁青的一张脸,逐渐脸色苍白。 “伊绵,我这样对你的爹娘,你若是有朝一日得了机会,难道不会向我报复回来?你能算了么?” “我……”伊绵没考虑那么多。她急着抢白,用一套宽容的话术,趁着这个时机,向男人求情,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我恨不得杀了伊荣正,以祭奠长姐。” “那你,为什么又没有立刻下手呢?”伊绵问,她想知道,宁之肃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可怕,更残忍的事情。 但宁之肃嗓音低沉,仍旧是有点玩味的样子,“你觉得呢?” 伊绵和宁之肃打了几次交道,越发感觉得到男人眼中若有似无的精光,让她觉得凉飕飕的,像是一团幽深的,严密的捕捉网。 她小小地打了个激灵。 宁之肃道:“你在这里呆着,伊荣正才能在牢里日夜忏悔,当初的错事多么离谱。”一句一句,说道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告诉我爹娘了?”伊绵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椅子拖地发出刺啦的一声。 宁之肃不语,只看着她。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不急不缓的,一句话却又能定人生死。 伊绵急得两步并过去,“你怎么能告诉我爹娘呢!我已经在这里赎罪了!” “还不够,想着让你爹娘来看看,毕竟眼见为实,更震撼一些。”男人边理有些褶皱的袖缘边说道。 啪地一声。 伊绵手掌颤抖,眼泪珠子不要钱地往下落。 她手劲小,仅仅将男人的脸打得微微偏了一点。 宁之肃用手轻轻抚上面部,还未等伊绵反应过来,男人一把抓过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伊绵头上的血倒涌,双腿剧烈摆动,但逃不开铁一般的桎梏。 大掌落在臀上,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惩罚你以上犯下,对太子动手。” 又是闷顿的几下。 “这是惩罚你随意和男人调笑。” …… “这是让你记住教训。记着,以后再敢放肆,我还有更好的手段,你尽管试试。” 楼梯口,丽mama踮起脚尖往走廊瞧了几眼,声声娇吟一下比一下凄惨,夹杂着啜泣与尖叫。 门被踹开,男人将少女抱在怀中,偏偏停住了脚步,故意恶劣地问,“要我把你抱回去么?” 伊绵见识了他的手段,不敢说不要,咬唇委屈点头。 “说话!”男人一喝。 伊绵吓得一抖,却也知道去揽男人的脖颈,嘴唇凑去男人颈间,近乎抽泣,她哭啼道:“要你抱回去。” 宁之肃这才将人抱回伊绵素来居住的寝间。 帐中燃着应景的桂花香,桌上插着三支被精心修剪的桂花枝。 去年中秋,宫中私宴结束后,宁之翼携酒上门,爹娘亲自出门迎接,一家其乐融融。宁之翼对她规矩有加。伊绵素来好性儿,却也不会对人太过热情。饶是太子在前,也只是颔首道一句“翼哥哥”。哪像现在,和宁之肃失了分寸,成了他刀俎下的鱼rou。 伊绵屁股有些疼,索性趴在床上,伸手去扯幔帐垂下的青色流苏坠子,眼中失去了焦点,也不理会坐在旁侧的男人。 钝刀子割rou,一下一下,没有尽头。她心里慌得紧。 “其实……”伊绵哽咽,“其实不必那么费事的。让我爹娘来瞧一瞧,不如让我死吧。我死了,爹娘痛不欲生,大概会让你心里痛快很多。”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用一场死亡可以结束一切,那么爹娘痛过之后,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宁之肃右手撑在床沿,低头,热息靠近,“你想死?” “不是!我……我只是说……也许可以。” 宁之肃盯着她,蓦地冷笑一声。 秋月挂上枝梢,刺拉拉的风也减不了任何一丝浓厚的节日气氛,烘得檀楼暖洋洋的。偏这房里坐着两个,再也无法团圆的人。两个仇人。 伊绵眼尾低垂,眉黛斜斜得往鬓间飞,华纱的衣裙有一部分散落在床沿,与宁之肃的衣摆重叠。她抬起头,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