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兄友弟恭在线阅读 - 第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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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说到浇头,”袁铭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老彭前阵子那家纹身店搬二楼去了,现在改成了理发店,咱们还没去捧场呢,有空去看看?”

    “头发长了再去。”江箫给自己倒着酒。

    “理发啊?”袁铭有点惊讶,然后笑:“我还以为,你还想要去那儿纹身呢。”

    “没图,”江箫说:“不弄。”

    “相了一年多的图,店长都给你相出忘年交来了,”袁铭啧了声:“你究竟想纹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江箫低头喝了口酒。

    他不知道,明明没那么喜欢的人,为什么总会有种想把他刻进骨髓的渴望?老彭每次在他选中图后都会说一句“如果不够刻骨铭心,别做这个”,让他每次冲动完又选择放弃。

    是啊,他为什么要记一个一无是处的蠢货一辈子?

    他看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他也埋怨过老彭多嘴,就不能装一回哑巴别问别说?老彭总是特别有职业道德的回一句“不行”,就像在告诉他,他潜藏在心底的隐秘心思,不行。

    .

    老彭叫彭磊,四十多的年纪,早先十五岁早早辍了学,背着个破布包就独自来京闯荡,拜了师父当学徒,学手艺钻研纹身技巧,到现在这岁数,光顾着搞事业,没娶着媳妇也没孩子。

    “加米”的二楼的纹身师说,干纹身的这行太累人,别看老彭长得壮,岁数大了,一样也受不住熬。这么多年的打拼,最后拼了一身病,老彭脊椎落下来了病根,也就不打算干了。

    从前这家店的招牌就是老彭,慕名而来的人,都是听过“彭磊纹艺”这四个字的,不过老彭现在累了,只想做闲散人,撤了牌子改了店名,退到幕后当只管收账的老板,也算是功成身退。

    邢禄胡皓他们四个人一人抱着一本菜单表,在店铺经理那边围着挑发色挑款式,沈轻和周承傲俩人坐在门店旁边的沙发上,和二楼下班了的纹身师闲聊了两句,然后就看到已经很脸熟的彭老板下楼送客人。

    说不干了不干了,可传出去的名声收不回来,今天这个客人是个长相粗狂的壮汉,这个年代了,一脸的络腮胡也没刮,身子壮实,脸上却毛茸茸的,听说这人跟彭磊求了挺久的图,想纹个花臂,去别处怕被纹毁了,就认准彭磊这一个师傅。

    大汉瞧着壮性子憨,挺实诚一人,彭磊瞧着挺合眼缘,这周精打细磨费了点功夫,亲自给人纹上了。

    “彭师傅辛苦了!”大汉右臂上贴着保鲜膜,隔着老远都能看到红肿了一大片,他站在门口憨笑朝人道谢:“没想到我还有这个荣幸,前年排队等号都没轮上我,现在您不干了倒还让我捡了便宜。”

    “客气了,俗人干的都是赚钱的买卖,”彭磊笑呵呵的:“我要再不接你这活儿,都快被你的金子砸死了。”

    “欸,”大汉笑:“就凭彭师傅这手艺!多少都得值啊!”

    “行了,甭客套了,”彭磊笑着:“再捧我可就飘了啊。”

    “哈哈哈哈彭师傅谦虚了!”大汉乐呵呵的,临走前朝人招手:“那先我走了!您忙着!”

    “慢走。”彭磊笑着朝人点了点头。“师傅,”刚跟沈轻他们说话的纹身师拎着外套,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我也走了!”

    “嗯,路上小心。”彭磊顺手给他开了下门。

    “好嘞!”纹身师走远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回头指了一下门口边,喊着:“师傅!那个小兄弟也想纹身!你给安排下时间吧!”

    纹身师说完就瞧不见人了,彭磊回头去瞧沙发上的两个人。

    周承傲扬着一张晒伤了的黑脸朝他笑,旁边坐着淡漠无声的沈轻。

    “你要纹身?”彭磊皱眉问沈轻。

    沈轻抬头瞧他,没说话。

    “诶!彭师傅,彭师傅!”周承傲朝他晃晃手,笑着:“我!是我!”

    “哦,”彭磊像是松了口气,和沈轻对视一眼,然后转头问:“想要个什么样的?”

    “想要个太阳,”周承傲伸出胳膊,拍了拍自己手腕,笑说:“纹这儿,黑线勾个圈就成!”

    “我去!你要纹身啊!”那边胡皓他们听见了,一帮子人有点惊讶,全都扔下菜单跑过来瞅他。

    胡皓凑过来:“你要纹啥?”

    孙栖上前一步:“青龙还是白虎?”

    刘光跟上一步:“朱雀还是玄武?”

    “老周,”邢禄挑眉瞧他:“看不出来,你有点故事啊。”

    “去去去,没故事就不能纹了!”周承傲挥挥手,然后转头问彭磊:“师傅,行不?”

    沈轻偏头看他一眼。

    从吃晚饭后他们几个人一踏进这个店,周承傲就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截住了那个要下班的纹身师,打听了不少这方面的事,然后突然冒出一句“我也要纹身。”

    沈轻觉得,周承傲才是有备而来的人,因为今天下午最先开始提纹身的就是他。

    “为什么纹身啊?”彭磊问的随意,是种劝退的语气。

    见多了因为冲动纹了之后又后悔的人,如果没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老师傅是不大乐意给年轻人做这活儿的。

    “就是想。”周承傲说。

    “别想了兄弟,”胡皓听这就有些不赞同的皱眉:“这一辈子烙在身上的东西,可不跟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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