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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居然妄想给他幸福。 “新增细节:那把匕首。刀刃一个手掌长,刀柄十公分。刀柄并无特殊花纹,普通材质。” 莫狄在这一刻,如遭雷击。 那把匕首,季末早就知道长什么样子。 季末惨白着脸接过那把匕首,小声地问自己:“这是你……亲手挑的?” 而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点了头,然后问季末,“你不喜欢吗?” 季末又是怎么回的。 季末说:“怎么会。” 莫狄从前不知椎心泣血是何滋味,现在他知晓了。他的眼泪已经不落了,他的心被挖空了。 匕首是他挑的。他亲手把凶器送给了季末,还让他防身。 而季末竟真的好好带在身上,就像那一小瓶千纸鹤,凡是他送的东西,季末一样也没有扔。 莫狄以为他死缠烂打,把绝对契合的命定伴侣追到了手,却不知道对季末来说—— 他是在要求季末跟他谈一场以死亡为结局的恋爱。 并且那个要造成季末死亡的人,是他。 季末为什么会答应。 他是罪不容诛的凶手,是带来死亡的瘟神,季末为什么不躲开。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为什么要编一个谎言骗他。 骗他一切都有转机,骗他会过一辈子,让他心安理得,让他自以为爱得畅快。 就连遗书都在骗他。暗示他的清白,暗示季末全都是自作主张。 莫狄抱住自己的脑袋,牙关发出激烈的声响,嘴里的呜咽不受控制。他像个发作的精神病患者,像个被遗弃的疯子。 好疼。每一处骨缝都渗出剧痛,血液都带刺,刮过身体里的每一寸。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莫狄双眼赤红,蜷缩在一起,哪里还像黑暗哨兵,分明就是一只鬼,阴曹地府都不收,才让他在人间自生自灭。 他不敢再看下去,逃避地闭上眼睛,像个胆怯的小孩,仿佛闭上眼一切都不存在。这只是个噩梦,醒来就会好。 但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却突然有什么蹿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季末被他杀死的那一刻。 他第一次冲破了HC波的控制,其实是在他亲手杀了季末之后。他忽然被精神结合的断裂惊醒,再一睁眼,季末已经胸口破了一个洞,喷溅的血液浸透了他们两人的衣服。 他惊恐地捂住那个创口,想要让季末不要再流血,可是季末一直看着他,话都说不出了。 整个掩体成为了混沌的空间,空气里的黑色精神力趋向于饱和。如薄雾一样的物质现在浓稠得像毒液,墙上的铁质兵器被触碰到,立刻起了绣,然后碎成了渣。 悲伤尖锐,毁天灭地。 莫狄的精神域仿佛与世界接轨,在这一刻,外面的黑夜不再单纯,吹过的夜风带着黑暗哨兵的痛苦,连暴植都在瑟缩。 他睁开双眼,空洞的瞳孔里什么都没剩。他在这一刻甚至对季末腾起了滔天的怒意: 既然你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你早就知道我爱你,你早就知道我会杀了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阻拦我们的身体结合,为什么不带走我?! 如果你必须要死,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死?!我杀了你,我应该陪葬啊!! 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为什么……要骗我…… 你是带着什么心情……跟我在一起的…… 我们是怎么走到的这一步…… 莫狄的胸膛起伏不定,他被他的精神力包裹着,绸缎似的黑色物质抽着他的脸。 屏幕还亮着。 莫狄向那爬去,还有一份《无关记录》,陆清说是删除后修复的。他隐约对这个文件名有些印象,他好像见季末打开过,然而在他靠近的时候又迅速关掉,不想让他看见。 ——还敢打开么。 “无关”二字好像是巨大的嘲讽,明晃晃地昭示着这份记录与莫狄是多么不相干。 并且这还是季末没有放进部门资料库的私人文件。 ——还配打开么。 莫狄的五官已经扭曲,他面目狰狞地握住这台电脑,电脑外壳都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他是季末的什么人啊。 季末已经把这份文件删除了,要不是陆清把它修复,这份文件会永远消失。 他凭什么再去窥探季末的隐私,他有什么立场和季末扯上关系。 ——他是杀了季末的凶手啊。 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了无数次他爱季末。 可这句话在他亲手杀了他的爱人的那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他的爱还不如从没有过。那样季末也许还能活着。 他不该在咖啡厅制造偶遇,不该去A大上课,不该来人类再进化研究部实习,不该腆着脸住进季末家里。 他不该让季末动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应该立刻以死谢罪,最好永坠地狱再也不和季末相见。 可即使这样。 莫狄的手指移动到了文件上。 在他去死以前,可不可以再看一眼季末的内心? 这个人,他从十五岁就开始惦记。 他好想他。 他放不下。 莫狄嚎啕大哭,他的骨骼好像都碎了。他是一个破碎的人,只靠着外面的人皮裹着才没有散架。那根要按下去的手指在痉挛,他已经崩溃,再也无法好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