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祟没想到吴回居然会安慰他，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 吴回以为他不相信，抿了下唇道：我母亲也是个仆人，所以我身上也算是流着一半仆人的血，跟那些动不动就喜欢打骂仆人的贵族还是不一样的，这么说，你可以安心了吗？ 将军的母亲是仆人？祟没有想到，吴回居然连这么私密的信息都告诉他，一时惊呆了。 吴回笑了一下：是啊，而且因为我从小就是和仆人一起长大的，所以他们都觉得，我根本就不配称为贵族。 祟：不！那是他们不配才对！ 吴回被祟突然的大声惊到了，看着祟微微瞪大眼，祟自己也没想到，事后又是惊慌，又是慌乱，当即就朝吴回跪了下来：奴才、奴才对不起！将军。 吴回却笑了笑：你道歉做什么？你替我打抱不平，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说着，还亲自将地上跪着的祟扶了起来。 祟看着吴回，双眼微红，双唇微颤，眼看就要哭出来，而锡在此时突然出现。 吴将军。 祟很怕锡，听到锡声音的那一刻，浑身不自禁的颤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吴回身后站。 锡迎面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一张笑脸朝吴回俯身行礼，抬头看到吴回身后的祟，微微愣了一下，继续笑着道：将军真是菩萨心肠，居然还留了祟一条命？ 吴回：我身边刚好缺个仆人，想着我好歹就他一条命，总该比其他人伺候的时候多上点心。 锡：将军说的哪里话，谁敢对您不上心？您告诉奴才，奴才一定掀了他的皮！ 祟感觉到锡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隐隐约约落在他身上，一张小脸当即惨白，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 突然眼前一暗，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竟然吴回替他彻底挡住了锡的视线。 吴回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便道：你今日来找我，是相康大人又要找我喝酒吗？ 锡笑道：是啊，将军，可不就是大人让我来请将军过去，就是不知道将军方不方便？ 方便，相康大人请我，我当然随时都方便。吴回收了刀，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锡：是，将军。 吴回回头又对祟道：你来帮我穿。 祟颔首：是。 他跟着吴回回了屋，感觉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芒刺在背，祟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脚步，一路跟着吴回寸步不离进了屋。 吴回站在那，祟替他穿衣，吴回看了一眼祟道：你很怕锡？ 祟手头一颤，扣子没扣上，一边重新扣扣子，一边咽了口口水艰涩道：所有仆人都害怕锡，他是相康大人身边的红人，是大人最信任的仆人，他可以随便打骂我们任何一个人，对我们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甚至甚至杀了我们。 吴回蹙眉：相康居然给他一个仆人这么大的权利？ 祟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将军，相康大人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我们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毕竟外面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要当他的仆人。 外面？你是说那些平民百姓？吴回差异道，为什么？成为仆人就等于失去了自由，说白了，就跟奴隶没什么两样，他们好好的平民不当，要当仆人做什么？ 祟悲伤道：因为当仆人至少不用饿肚子，不会被饿死、冻死。将军还没出过城主府吧？所以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完全两个世界，白城每年都会有很多很多平民会被饿死，因为这片被诅咒的田地是种不出庄稼的，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每年春耕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日日夜夜跪在田地里祈祷，祈祷庄稼能从土里长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街道上会那么安静。吴回想到他和无双来白城的那日，即便是主街道上，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那不正是春耕不久的时节吗？ 吴回想了想，觉得不解：既然白城如此苦不堪言，为什么那些平民不搬走？就算途中可能会遭遇危险，也好过在这里等死吧？ 因为相康大人 祟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刚出口，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锡高扬的声音：将军，将军可换好衣服了吗？ 吴回明显感觉到祟那一刹那被吓得不轻，他立马闭上了嘴巴，彻底沉默了下来，他提吴回将衣领整理好，便立马退到了一边。 吴回看出他在懊恼，在后怕，因为他今日的话有点太多了。 吴回拿起桌上的刀，挂到自己的药上，转身要去开门的时候，开口对祟道：别跟锡对着干，他若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就是，无论何时，保命最重要。 祟一怔，再抬头，吴回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锡看着吴回，笑了笑道：将军总算换好衣服了。 吴回挑眉：怎么，怪我让你等太久了？ 锡惶恐：将军这话说的，奴才哪儿敢啊！ 吴回轻哼一声：那就走吧。 锡回头对祟道：那你也一道跟着吧，免得将军一会儿找人伺候，找不着人。 吴回眼底暗光一闪，并没有开口阻止。 祟则浑身僵硬了一下，只得认命应下：是。 第103章 守城将军 大人，吴将军来了。 锡领着吴回进了相康的后殿，吴回看了看，这里比大殿显然小了不少，但也更私密了不少，而且这次不光有相康在，还有之前他们进城时看到的那个守城将领，似乎是叫雷甲。 果然，相康看到吴回，笑容明显比上次更灿烂，语气也更客气了。 吴将军，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许久了。 吴回抱拳：抱歉，让大人久等了。 吴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吴将军肯赏脸，等再久也是值得的。相康道，对了，忘了给将军介绍，这位将军还记得吧？ 吴回看了雷甲一眼：不记得。 雷甲： 相康笑道：将军贵人多忘事，这位是雷甲雷将军，当初你和无仪侯大人进城时，在城门口是见过雷甲将军的，可还有印象吗？ 吴回：我对一般人都没什么印象。 雷甲暗暗咬牙，心道难不成我什么时候的罪过这家伙吗？否则他做什么这么针对我？ 相康见场面有些尴尬，立马跳开话题：没印象也正常，毕竟就见过一面而已，瞧，这光顾着跟吴将军说话，都忘了请吴将军坐，来来来，吴将军，咱们先坐下，边喝边聊。 相康让吴回在自己左手边坐下，雷甲则坐在他的右手边。 相康指着面前的酒坛对吴回道：吴将军，来尝尝这个，这是去年冬日刚酿的果酒，味道甘甜，十分美味。 吴回端起酒盏喝了一口，略带嫌弃道：这酒太甜了，远不如黍米酒好喝。 相康：这 见相康被当众驳了面子，对面的雷甲讶异地看了吴回一眼，毕竟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相康说话了，这位从王城来的将军，怕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如今所面临的情势吧？ 不过相康这人，向来能屈能伸，被吴回这么说，他叹了口气就道：将军莫要嫌弃，白城自然远不如王城，能有这果酒已属不易，那黍米酒价格高昂，哪里是我们想喝就能喝到的呢？只能请将军入乡随俗了。 吴回蹙眉，还是很嫌弃面前的果酒，却也没在说什么了。 之后相康轮番敬了吴回和雷甲几杯酒，才终于说到重点上。 吴将军，我可听说，将军这两日早晚都在院子里耍刀，那些从你院前经过的仆人们，一个个被你那飒爽英姿迷的魂儿都快没了，不愧是王城来的将军，果真英勇不凡啊！ 吴回喝了口果酒，嗤笑一声道：英勇？我堂堂将军，如今沦落到给一群仆人耍刀看戏，大人莫不是在嘲笑我吧？ 怎么会？相康连忙摆手，将军这么说可真是误会我了！ 吴回只又喝了一口闷酒。 相康眼珠子一转，感叹道：不过我也明白，将军您这是心里又委屈，也是，如果我是将军，有这样一身好本领，却连个施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怕是我也要觉得委屈的，只是将军毕竟是无仪侯的人，我有心帮你，也不知有没有这个资格啊。 吴回放下酒杯，看着相康道：大人的意思，是要给我安排差事？ 相康笑的像个弥勒佛：将军，我哪儿敢给你安排差事啊，只不过如今将军整日闲着，日子过得确实有几分苦闷，将军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先跟着雷将军，先熟悉熟悉这白城的情况，将来等无仪侯接管了城中所有的大小事务之后，必要对将军委以重任，到那时将军处理起公务来，也会更加得心印手。 吴回冷笑：大人这话哄三岁小孩儿也就罢了，哄我大可不必。 相康惊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 吴回：等无仪侯生出接管白城的心思，怕是到那时，我还能不能提的起刀都不一定了。 雷甲一口酒卡在喉咙里，瞪眼看着对面的吴回，心中震惊：赶去这人不光怼他怼相康，连无仪侯也敢怼？不过说起来，那位无仪侯连他都有耳闻，那根本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废物王子，来白城都半个月了，整日就知道在厨房里倒腾。 试问一个整日只对做饭感兴趣的王子，他能有什么出息？得亏王位让他jiejie夺了去，毕竟江山交给了他，还不如交给一个女人呢！ 不过雷甲没想到，吴回居然这么大胆，这种话都敢说，百里无双再废物，有人敢对他不敬，他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吧？这个吴回，这是已经决定投靠相康大人了？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局势嘛，雷甲心中不无讽刺道：只是还改不了他贵族的臭架子罢了。 而相康在听吴回那么说之后，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跟着吴回一起说无双的不是，但也没有告诫吴回，不要以下犯上。 吴回自己又道：不过大人刚才的提议倒是不错。 相康：这么说，吴将军是同意了？ 吴回却道：同意，也不同意。 相康不解：将军这话说的我都煳涂了，什么叫同意，也不同意？ 吴回伸手一指雷甲：让我做他的下属，绝无可能！ 雷甲面色一寒：照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你当下属？ 吴回挑眉：你能给我当下属，才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明白吗？ 你！雷甲气的当场拍桌，事不过三，这个狂妄的家伙，看来真是欠教训！ 雷将军，冷静，相康当即道，吴将军，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雷将军在白城十几年，对白城的大街小巷都如数家珍，白城的守城军也十分敬重雷将军，而你你毕竟初来乍到，对白城的情况都不太清楚，怕是一时半刻未必能胜任雷将军的位置吧？ 吴回一抬下颚：我夏朝以武力治国，向来是谁更厉害，谁当将军，当初在王城，我也是凭着我自己跟我手中这把刀，一路战无不胜当上了将军，白城我是不熟，但让我在一个不如我的人手底下做事，我吴回绝不受此屈辱！ 雷甲咬牙切齿：你怎知我不如你！ 吴回嗤笑：既然这样，不如大家比试比试，我必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雷甲：比就比！ 这下好了，相康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看着早已剑拔弩张的二人，相康想了想，如此也好，正好就着这个机会，他也想看看吴回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说只是一个花架子。 哎，既然这样那二位不妨比试比试，切磋切磋，相康道，不过大家毕竟都是自己人，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即可，切莫伤了和气。 吴回嗤笑，雷甲不答，俩人如今早没了和气，又哪里来的伤与不伤之说？相康这话，根本就是一句废言。 内殿太小，施展拳脚不太方便，而且相康的内殿还摆了不少物件，拳脚无眼，相康和舍不得自己的东西被砸，就带着他们却前殿，让仆人们将殿内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吴回和雷甲在大殿内比试。 雷甲随身也带了刀，刀是他们将军身份的象征，到哪儿都得带上，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俩人面对面站着，吴回好不用犹豫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雷甲紧随其后，一前一后两声低呵，二人同时提刀，向对方冲了过去。 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吴回用自己的佩刀，砍断了雷甲的刀，毫不意外地将自己的刀刃，对准了雷甲的脖子，雷甲吓了一跳，那一刻，当真以为吴回会一道砍了他的脑袋。 然而最后关头，吴回收了力道，刀只架在了雷甲的脖子上，并没有真的伤到他。 相康将吴回的英勇看在眼里，简直欣喜万分，在他看来，吴回的功夫甚至不必鹿吉查多少，鹿吉是他最厉害的手下，而吴回，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第二得力手下！ 好！简直太精彩了！相康激动地起身拍手，为吴回鼓掌，吴将军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将军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厉害的身手，想必将军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啊！ 吴回这话听了很受用，难得朝相康一抬手：大人过奖了。 相康也乐得哈哈大笑。 吴回趁机道：既然大人也觉得我厉害，那不知在大人心中，我现在是否有资格代替雷甲将军了呢？ 相康：自然是有资格的，只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了，吴将军对白城毕竟是人生地不熟 吴回当即打断相康道：大人是想要反悔？ 相康忙摆手：不不不，我绝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将军不妨先让雷将军跟在你身边，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放，还可以问问雷将军，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