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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陆大哥可否带小女子同行?她故作忐忑地道,送我去晋城的姨母家,我会让姨母好生感谢你们的。 陆天成大手一挥:施恩不望报,姑娘尽管放心,陆某必将你平安送到,只是路上还需委屈你跟我在少林寺盘桓几日。 她自然忙不迭答应了。 藏在高处看戏的人看着她上了马与陆天成一行渐渐远去,然后悄无声息地散退开来。 *** 因半路上耽搁了这么一阵,加之陆天成顾及着身旁女子的身体,怕她受不得颠簸,于是后半路的脚程明显放慢了速度,天色擦黑的时候,他望了望前路,觉得这样下去也是赶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去投宿了,于是决定众人轮流守夜,在野外度过一晚。 好在这里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倒也不必担心有猛兽。 相比起这些,他更担心身边的弱女子能不能习惯,于是借着给她干粮的时候多安慰了一句:委屈你了。 她似微微含笑,摇了摇头,而后似为了表明自己能受苦的决心般,轻撩面纱一角,把干粮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一角,撩得陆天成心头一颤。 几乎是瞬间,他心里头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想法一旦生成,他越想就越觉得原来这趟少林之行并非是师兄给自己的折磨,而是老天爷借师兄之手给他的机会。 念及此,他想了想,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沉吟须臾,问道:你到了姨母家之后可有什么打算么?俗话说长贫难顾,你终究是寄人篱下,万一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已露出悲哀之色。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叹息和无奈。 陆天成觉得这声叹息简直就是对着他心尖叹的,当下就涌起了一股冲动,但又怕自己太猛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哒哒之音。 一门人立刻走到路中央附耳贴地听了听,然后回头向他禀道:两个人。 话音将落,那两人双骑就已出现在了不远处。 借着随后一丝白夜交替时的天光,华阳派众人下意识回头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两个男子,一个身着灰蓝色素衣,一个穿着藕荷色长衫,待驰马到近前时,那身着灰蓝色素衣的男子忽然停了下来。 对方目光淡淡扫过来时,白衣女子背脊一僵,忽地朝里侧转开了脸。 陆天成没看见她的反应,此刻反而被这素衣男子吸引了注意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阁下有事? 这人相貌不凡,气质更是清贵,照理说并不像寻常跑江湖的,可他身边只带了一人,而且还偏偏听在了自己跟前,莫不是什么隐姓埋名的高手来找茬的? 他忽然想到了最近江湖上闹得人心惶惶的罗刹殿。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在一扫之后如常收回,问了句:城门关了? 原来也是赶路的。多半是看他们一行人全须全尾,却早早在野外歇了脚也不往前去城里头,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陆天成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清傲之气,言语也不算热络,反而透着疏淡,但他仍是莫名老老实实回了话:还没,不过我们人多走得慢,怕是赶不上了。 他略一颔首,不再说什么,重又持缰策马而去。 藕荷色长衫男子冲着陆天成笑了笑:先走一步。算是代自家主人全了个礼节,随后便也驰马跟上。 听着那马蹄声渐远,陆天成才莫名松了口气。 师叔,那人谁啊?您看得出来路么?有门人颇为好奇地开了口。 那人,显然也是指的那素衣男子。 他现下正有些懊恼先前当着姑娘的面,对那两人委实有点儿太好说话了些,显得自己倒像那人的下属似的,这会儿听见这话就难免有些没好气,沉声道:闲事少管,既没招惹到咱们头上,就无需理会他们。 他边说着这话,便有意无意朝身边的女子望去,却见对方垂眸默然不语地掰着干粮,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暗暗叹了口气,终是不知这面子到底有没有挽救回来。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陆天成用自己的衣裳铺了个简单的床铺,对白衣女子道:你若累了,就躺在这上面睡吧,简陋了些,不过比你直接睡在地上的好。 她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地上出了会儿神,随后像是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转眸看向他,笑了一笑:那你呢? 行走江湖,习惯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了。陆天成说得潇洒,你不用管我们这些男人,睡你的就是。 她就微微垂了眸,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林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好像有风掠过。 然而此时并没有风。 所有人立刻充满戒备,拿着兵器倏然站了起来,就连陆天成和白衣女子二人也是一样,他还顺手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做出了要护卫她的架势。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眼之间。 风声停后,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在了他们面前。 正是不久前才从他们跟前策马而过的那两个男子,此时两人弃马踏月而来,众人才发现那素衣男子的轻功居然无声无息,他先落地时,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动静,真真是若谪仙翩然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