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乔木兮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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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重久就在边上嗤之以鼻。 她勾住堂弟的脖颈,振振有词:“告诉你啊——” “姑娘家最讲究的是什么?首先,两个人独处——这会让她有一种,你是独属于她的错觉。同时也方便交谈,许多平日里无法宣之于口的话,没了外人在场,会更容易脱口而出;其次,是氛围。” 青木香边解释,修长的五指还忙碌地打着手势,“人族最会玩情情爱爱的花样了,你看他们追求的是什么?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所以,地点很重要。” “这最后啊,是甜言蜜语。喝上两杯小酒,借酒劲儿说真话,往死里夸她。以上三个步骤顺着做下来,就算铁树也会开花的。” 嬴舟被她搂得左摇右晃,听上去仍旧将信将疑,“能行吗?” “绝对没问题!” 炎山半腰有一片湖。 今夜瞧不见明月,故而圣殿的门无法开启,趁此时机,嬴舟在城内租来一艘小船,于茶几上备好了烧鸡和温酒,就着一盏昏黄摇曳的灯,同小椿游起了绿湖。 按照堂姐的说法,这叫风花雪月,良宵月朗。 虽然没有月。 幸而此时无风,小舟悠悠荡在湖心,随波而动,并不太颠簸。 嬴舟捞起酒壶在杯盏中斟上满满一碗,轻推过去。小椿犹在审视周遭环境,她打量着四面的高山喝了一口,不解地问: “我们为什么大半夜,要到这儿来啊?” 因为青木香是这样安排的。 “呃……”他在脑子里琢磨说辞,“就……忽然想让你看一眼炎山的夜景,所以来了。” 她闻之懵懂地点点头,貌似接受了这个理由。 嬴舟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小舟的边边角角。 船屋顶上挂着四只花灯,皆是全新的,火光照出纱绢外,既朦胧又绮丽;桌上的天青色花瓶插着红梅,角落还燃着一线香,尽管露天席地,气息大打折扣,不过那所谓的“花前月下”,应该是有的吧? 他借酒碗遮掩面容,试探性地开口。 “小椿,你感觉……现在的氛围,怎么样?” 她视线终于收了回来,抱紧双臂认真回答:“我感觉这氛围,好像有点……冷啊。” 嬴舟:“……” 她搓了搓胳膊,嗓音战栗:“你没觉得四处阴森森的吗?” “这黑压压的山,这黑漆漆的水,还有空无一人的湖岸……气候也冷飕飕的。” 说着就打了个喷嚏。 小椿真诚地发问,“我们是来这里体验刺激的吗?” 嬴舟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生起一口火盆。 暗道:不,我们是来这里体验花前月下的…… 第60章 嬴舟(六) 你可以麻烦我。随便怎么麻…… 烧鸡是用小炭炉一直温着的, 烛火的黄光正好给它镀上一抹橙色,瞧着实在诱人得紧。 小椿嗅着香气,撕下一块来放到嘴里, 吃得啧啧赞叹。 嬴舟在对面用小刀给她片rou,见状忍不住摇头笑。 总觉得在吃之一事上, 她似乎比自己更适合当狗。 “游湖归游湖,也要吃酒rou么?” 他卡壳了片晌, 正待解释,小椿就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你的庆功宴对吗!” 嬴舟无话反驳, 只看她摁着额头懊悔。 “啊……如此重要的事, 应该我来替你安排的。”说完, 小椿又神采奕奕地直起身, “这种场合, 当然不能少了鲜花助兴。” 说着一打响指,怀里便开了大朵的芍药牡丹红月季,她那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法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少女把满怀的花往空中一抛, 十分捧场地喝彩道:“祝贺嬴舟旗开得胜!” 小椿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花束甫一上天,便径自分裂开来,成了大把大把的花瓣, 像是冬夜里洒落的轻雪。 他扬起面容,深红的落英并着零星的叶片缤纷缠绵地簌簌飘坠, 砸在发髻与眼角,又轻描淡写地滑进湖面。 嬴舟摊开掌心时,一枚温柔的花瓣正落入其中。 他想,自己难道是真的看不出小椿对于他是否有男女之情吗? 是看得出的。 他想。 看得出的。 但他怎么可能放得开手呢。 毕竟在这个世上, 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将他的一切往好处去想的人。 混进了芍药花的烧鸡飘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嬴舟是在这缕花香里开口的。 “小椿……” 他感觉正当此时,所谓的氛围、言语、天时地利与人和,错过了,就再不会有这样好的时机了。 嬴舟一字一顿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还缺了点什么?” 小椿坐在茶几的另一端,手边的烛焰在微风之下轻轻跳跃,那簇火正好映在他琥珀融光的眼瞳里。 相识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嬴舟露出这般认真的神情,好像倾其所有,将一切孤注于此,带着难以言喻的孤勇决绝。 小椿隐约感到有什么她无法体会的东西正在悄然蔓延,她试图让自己融入其中,试图抓住些许细枝末节。 在嬴舟行将开口之前,她揣测着说:“是……是还缺了点什么。” 她凭着本就不太丰富的阅历在认知中不住搜寻,最后灵光一闪,自作聪明地竖起食指,“缺了人!” “……” 他匪夷所思地一拧眉,脖颈轻轻朝前一怔,“什……什么?” “庆功宴只有我们两个,不是太冷清了吗?”小椿信心满满地站起身,“你等着,我这便去给你叫人来!” 小椿胸有成竹道:“像什么你二表哥,大堂姐……对了,我今天在犬族里还结识了好几个朋友呢,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啊,等等……” 嬴舟刚要阻止,她抬手一伸,急速探出的树枝飞快绑在了岸上的一块巨石上,轻而易举地将她荡了过去。 小椿还在湖边让他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嬴舟:“……” 你还是别回来了! 于是,在那个没有明月的夜晚,炎山的绿湖格外热闹。泛舟饮酒演变成了对山水烤串儿,一点就着的狼犬两族从拼酒量到互相斗嘴最后大打出手,锅碗同瓢盆齐飞,调料与签子共舞,场面混乱不堪。 人族讴歌的“花前月下”在“杯盘狼藉”中裹上了一层胡椒的烤羊味儿,一并被淹没的,还有嬴舟未及说出的后话。 他也是没想到,重久和青木香竟还真的来赴约了。 这两个叛徒! * 隆冬的雨雪连着下了四五天,等了数个见不到月光的黑夜,总算在腊月的尾巴等来了一个大晴天。 小椿握着三柄钥匙,朝圣一般,庄重严肃地打开了细犬殿宇的大门。 此地说是圣殿,约莫更像一间藏宝库。 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每扇华贵的格架前标记着圣物的名字,譬如东海夜明珠,上古青鸾羽,天狗遗骨等等。 不少格子内是空的,仅留了个物什名挂在下面,大概便是已经丢失或拿作了他用。 不多久,小椿一行就在角落里,寻到了“不老泉”的字样…… 看见此物的瞬间,重久的眉梢和眼尾一并狂跳,表情纠结地垂眸,居高临下定定凝视,那五官中透出的迟疑,或许不比吃了一口狗屎还难受。 他用力指着架子上巴掌大小的一只陶罐子,冲青木香质问道:“你管这尿壶叫‘不老泉’?” “耍我呢?它够我闷一口的吗?” 后者闻之震撼地挑眉,以一种“看不出阁下有这等癖好”的神情佩服地朝他点点头,随即事不关己地摊开手。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自己也说过,这些年犬族拿圣物在外头做了不少营生。这泉水是好东西,东卖一点,西送一点,如今就只剩这么多。” 重久:“我怎么记得从前分明是一眼不老井,泉水得从井底打上来。” “哦——” 青木香几步绕到殿后,“你说的是这个?” 她示意自己脚旁以大理石砌成的水井,重久忙扒着边沿探头往里张望,满目黑漆漆的枯涩。 “几十年前便舀干了,陶壶里是最后的边角料,我拿勺子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你还别嫌少,整个犬族也只这一壶。” “人家要拿去给小椿姑娘医治原身,那白栎树盘根错节,得让近乎一半的根茎吸食到泉水,这么点哪儿够?”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用去给小椿治病的,讨水的时候,也没人说啊。”后者面露无辜。 重久声色俱厉地控诉道,“少来!我们岂不是被你忽悠着白打了三场!” 嬴舟当即眼前一黑,十分闹心地捂住胸腔。 小椿立马扶住他,“啊,嬴舟好像快吐血了!” “掐人中,快掐人中啊。”护卫们七手八脚地拥上前。 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