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不同

    【明华市东部华森街明华大厦】

    金碧辉煌的明华大厦会议厅是明华市有名的政客及知名企业家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常用场所。此刻的唐安安正坐在会议厅的倒数第二排最外侧，拿着手中事先打印好的稿子等待着此次会议的主角——雷森公司创始人傅雷森。这是她自上次采访事故之后第一次被派到这种大型的记者招待会。刚接到通知时她感动得涕泗横流，毕竟出事那天他的顶头上司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要喝西北风去了。

    “雷森公司是头号人工智能机器人研发公司。其研发生产的机器人以质量高，服务好，人性化著称。旗下各类人工智能产品几乎渗透进了每家每户。雷森公司主流商品居家智能机器人最受人们欢迎。相比起其他公司，雷森公司的机器人更加先进智能，而其机器人三条法则（一、不得伤害人类二、在第一时间给予被伤害人类救助三、除非违背一二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也使人们对于其生产的机器人给予了更多的信任。其生产的机器战甲……”

    唐安安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记得滚瓜烂熟的资料，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她苛责严厉，锱铢必较的上司说这是公司给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她就要过上无业游民的生活，现在的工作极其难找，真的被辞退，那她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找寻下家的路上。可是唐安安没有想到的是这到来的不是失败而是意外……

    若大的会议厅不断有人进入落座，苏-零向门口的招待机器人出示了记者证之后，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坐在了唐安安的斜后方。十分钟后，会议厅基本座无虚席，只等着正主傅雷森出现。苏-零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整间会议厅，在视线触及到大厅中心的演讲台时停了下来。

    “嘀——”细微的声响在略微嘈杂的会议厅被迅速淹没下去，他皱了一下眉，“mb-90”（zha弹型号）的字样出现在眼前，中等杀伤力zha弹。

    “30秒。”苏-零看向唐安安。眼前，唐安安所在位置到演讲台的距离安全蓝线已经变为橙色。

    “卧倒。”

    低沉的声音自唐安安耳边响起。还未等她反应她已经被身旁的人扑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

    碎屑烟尘飞扬，爆炸来的突然，现场的急救机器人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中心处的人群迅速被火光吞噬。

    众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和身体上传来的重量让唐安安逐渐回过神。她发现脸前带自己卧倒的人正是这两天不见踪影的租客，苏零……

    “苏零？你怎么在这儿？”这两天他都不见踪影，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眼前的人未说话，只是迅速起身将她扶起，又从头到脚将她快速审视了一遍，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而后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右手，手背那里漏出的钢骨被血rou在眨眼间掩盖。

    外面的警笛声响起，唐安安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眼前的会议厅早已不是之前富丽堂皇的样子，四处都是爆炸过后的灰尘残屑、血浆肢体。最靠前的两排几乎已经看不出半点原有的痕迹。这种爆炸规模在明华市极为罕见。

    唐安安下意识揉了揉磕的有些痛的手腕，却瞥见面前的人右手血rou模糊。

    “你的手……”

    苏-零闻言看向自己的手，有些迟钝又有些尖锐感觉传入他的脑海……

    “疼痛。”他喃喃自语道，这种感觉就是疼痛？

    “废话，都这个样子了，能不疼吗？！”唐安安焦急的拉着他朝外走去，不远处的临时医疗车已经就位，她赶忙扬手想示意这里有伤者却被身旁的人制止了。

    “你干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可以处理。”苏-零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常人该有的生理反应——疼痛难忍。

    “啊？”唐安安一瞬间的呆滞，什么叫他可以处理？“这不是小伤，你怎么处理啊，还是去那边找他们看一下吧。”

    “不需要。”他抽回手。

    唐安安看着苏-零脱下外套裹在了手臂上，眉头拧成了一团，他在干什么？这就是他说的处理方式？他的手明明都八分熟马上可以吃了的样子啊……

    “喂，你……”

    “你要接受他们询问吗？”他及时制止了她的话头，眼睛看向不远处在阳光下泛着略微刺眼的金属色泽的机械警察。‘出警到达用时四分二十七秒，应急医疗车到达用时三分十五秒，距离与时间比例有误，x？’错误推断数据在苏-零的眼前显示成红色，被打了‘x’之后放置一旁储存。

    “询问是流程，我还是需要……”

    “他们来了，你去答，我等你。”他再次打断她的话，后退一步，成功转移话题，言语间接毫无波动。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唐安安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轻微地呼出一口气，动作甚微。

    ……

    询问完，唐安安见那人丝毫没有就医的意思，无奈妥协，拦了辆悬浮车准备离开这个杂乱不堪的地方。坐车回去途中她又去公司向老板汇报了情况，老板知道爆炸的事也算通情达理，看她似乎是受了惊吓让她休息两天，也没有透露要辞退她的意思。一路上苏-零都板着脸，安静的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身边这个眼神略微空洞的人，唐安安忽然发现，他和她认识的近两个月中他似乎从来都是这个表情，偶尔会皱一下眉，露出一丝极为短暂的困惑，一开始她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可后来发现那闪瞬即逝流露出来的情绪就是困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自己对狗狗关爱有加时感到困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自己对前男友表示愤怒的时候感到困惑。她总觉得他在观察自己，不是那种让人不舒服或者毛骨悚然的观察，而是…学习一样的观察。没错，她只能这样形容，像小时候自己看着mama，然后学习使用碗筷，使用家电一样的观察。她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好笑，他似乎某些时刻像一个孩子？只是他观察自己的时候在学些什么呢？

    苏-零并不知道唐安安已经脑补了这么一大堆内容。他只是在脑海中分析自己刚才的行为。呼出一口气的行为。他不解。这个行为被打了无数便问号之后被搁置在一边。他又开始分析今天爆炸的各项数据。

    回家后，苏-零就进了卧室，再出来时他的手上已经缠了绷带。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叫隐藏或者粉饰。这是他拥有不同于其他仿生机器人系统体系后植入的最初的学习行为。他的任务也与此有关。

    “谢谢你，又救了我。”唐安安端上做好的饭菜。自从去年机械臂坏了以后她就一直自己做饭，现在养成了习惯，反而不怎么喜欢机械美食。只是做饭时偶尔走神失手。

    “职责。”苏-零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汤。

    “职责？你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唐安安也喝了一口汤，她旋即撇了一下嘴，自己怎么放了这么多盐？难道是听新闻的时候走神了？

    “不。”面前的人又神色如常地喝了口汤。

    “你……”等他喝到第四口的时候唐安安终于忍不住拿手指了指苏-零面前的碗。“不觉得咸吗？”

    “咸？”苏-零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丁点儿不易察觉的细微起伏。他盯着碗里的汤，迟疑了一会儿，没做声，一口一口的喝掉了……

    唐安安表情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人将可以与咸菜媲美的汤喝了个精光，突然间有点困惑……

    他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有关对苏零味觉的困惑唐安安后来才知道，他其实需要长时间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