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真人

    这是现如今已经堪称武道高至的王起，极为罕见难以自抑地生出这般古怪心思……

    有时候，气息之虚无感，几乎等同于未知感，而最接近这种法则气息的，在王起印象里头，只有先前在兵家陵墓感受过……

    那是属于传闻中的凡武武神，百年无敌未尝一败的兵子期……

    刘少卿断然不可能具备这等实力，那只有一种可能……

    要么是兵子期的武道秘密被刘少卿窥探一二，要么就是接近兵子期实力的武道大物，对刘少卿有所“点化”……

    “究竟是谁？！”

    王起皱眉，猛然喝问。

    刘少卿却是露出一抹玩味笑容，似乎，王起的这质问姿态，在此老妖人物的意料之中。

    “三少爷，你果然聪明过人，只可惜，我刘少卿也不是吃素的……刘某倾尽一切资源，赌的就是这一刻！不过，还得感谢三少爷你呐，如果不是因为你，兵家的那点秘密也不会被发掘出来，诚然，你以为你身上的那点武神真元，便是兵家至上的秘密，呵，错了！论武道天赋，你的确是百年难遇，刘某再修炼一百年，估摸着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别忘了，龙虎山道玄派屹立古武千年，岂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道玄派，可并不仅仅只有灵玄清这位高山仰止的武道大前辈……”

    这番话洋洋洒洒落下，莫说王起，便是一旁的黄天铎，也是不禁瑟然一抖。

    且不说刘少卿在世俗中的人脉权势，单说此人在古武一道的人脉知听，也绝对不是能小觑之辈，这番话，也绝对不会是自我鼓舞士气，而是很有可能……

    布局！

    下了大本钱了！

    果然，不等王起再质问什么，刘少卿目光一抬，一道神芒浩瀚而至，大有贯彻天地之姿，方圆万米，山峦轰鸣，草木伏卧，巨大波动，眨眼千米扩散，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静止一般。

    “仙师，道法无双，晚辈刘少卿拜见仙师！”

    “此为我道玄派与兵家之争，勿论，讳言，静默！”

    一道巨大法则真元气息声啸天地，一芒乍现，人影虹至，神兵之势笼罩方圆千米，便是王起都是微微有些呼吸艰难。

    人剑合一！

    道法无双！

    却见一老者，长袍飘逸，仙风道骨，一双眸子，通透岁月，气息如虹，且无论是自身威势还是感知天地法则气息之能，都绝非灵虚子所能相提并论，在王起印象中，也仅仅只有灵玄清具备此老几分神采。

    老人散芒而落地，负剑而立，不过是轻淡扫了一眼跟前的王起，旋即颌首，眸色里头，夹杂丝丝错杂，却不再多加言语。

    “这位前辈，晚辈王起，与您并无前仇，今日刘少卿之性命，晚辈必取，无人可阻止！”

    王起深呼吸一口，已经猜到这负剑老者的几分来意，可意志之坚定，也是难以撼动。

    尽管他心底升腾几分从未有过的压力感，甚至可以说是动摇感。

    哪怕是面对灵玄清，他都从未生出过这般动摇感。

    对面这负剑老人，单单这般站着，似乎已然是融入天地一般，毫无破绽，如山，如海，如你，如我……

    另一边，刘少卿姿态放低，已经静默地闪到足够远的距离，尔后深深一躬，以示敬畏！

    黄天铎则是面色凝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王起身后，目光里头，是大大的惊疑和惊震。

    甚至，这天剑宗的现任宗主，半步真人修为的武道老妖人物，都不敢有半点逃离的想法，似乎只有站在王起身旁，不管是不是并肩作战，亦或是其它，只有这种举动，才稍微能压下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慌乱感。

    哪怕是面对王起，黄天铎都未必认为自己没有一战之力，可面对这来自道玄派的神秘老妖人物，黄天铎不战，已有畏怯之意。

    而负剑老人所站在的区域，垂直而上的云空，天云破开，似乎隐隐有一道天隙，流光闪烁，时而闷雷隐轰，从出现到此刻，无一不是呈现出一种“诡谲”的势象。

    “不…不好，王老弟……我先走一步，你好自为之！”

    “武神大前辈，黄某身为天剑宗宗主，自问天剑宗从未跟贵派有任何过节，今日出现此地，不过是陪伴王起老弟，无非是一点私人交情，如若冒犯到武神大前辈，黄某回去之后，必当率我天剑宗之人，拜访龙虎山，向前辈致歉道贺！”

    黄天铎调整着剧烈起伏的心思和语气态度，深深一躬，就欲虹射逃离。

    可负剑老人目色不动，不发一言，黄天铎又是瑟然一抖，弯着腰，大气不敢吭，内心叫苦不迭，如山般的威压无形笼罩，连逃离的想法，都是深深给压制住了。

    他知道，即便他身法再快，若是这番求软认怂的姿态，并不得这位神秘老妖认账，依旧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人现，天象诡变，非真人不可为！

    如果更大胆地猜测一番，黄天铎甚至不会怀疑一点，那便是这位来自道玄派的真人，甚至真实境界修为，在武神境之上，也即……

    修真者！

    否则，无法解释云空破开天隙这种现象，毕竟，在天剑宗的典籍里头，不乏记载这种武道诡象，而所有的类似记载，都是指向一点。

    具备破天道之姿！

    非武神境乃至武神境之上者，莫能为！

    王起闻言，也是心中再度一惊。

    他未必理解或者认同黄天铎此刻的想法，可他愈发确认一点，那便是眼前这位负剑老者，某种息势，跟他接触过的兵子期尸身，或者说是那团武神真元，有着同源本源的类似。

    “黄宗主，你走吧，此事跟你无关。”

    终于，王起万般心思散去，掷地有声。

    他不是什么圣人，但他知道，自己这么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毕竟，一旦自己凶多吉少，黄天铎如果能逃过一劫，即便不会感恩图报，至少其所在的天剑宗，不会对他的门派兵家，以及无涯学院的诸多好友行报复逐杀一事。

    少个劲敌，总归是好事……

    “多谢王老弟！”

    黄天铎顺坡下驴，这次是打心底感激王起。

    余光一抬，却见那负剑老者一双眸子，如同仙案上的神佛，睥睨俯瞰，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啰嗦。

    “小友，你资质不错，我郭望虽是替门派行事，可也不想滥杀人才……武神真元逸出，仙魔剑交还，此事作罢，郭某寿元一百五十，不愿浪费太多精力于尘世之事，此后，兵家划水而止，不准再踏出西川半步，玄清被你打伤等琐事，就不再追究了。”

    淡淡威语落下，从头到尾，没有留意黄天铎半分。

    “仙师，您可是答应了刘某，要诛杀此子……”

    远处，刘少卿急不择言，面色有些僵硬。

    这边厢，黄天铎也是连忙在王起身后劝说着什么……

    这两人的态度举止，也是侧面反应了一点，那便是他们对于王起能否跟这位负剑老人一战，并没有任何的期待，前者只是希望负剑老者力杀王起，而后者则是认为这是王起跟自己活命的好机会。

    无论是什么条件，都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哪里有性命重要，再说了，立场不同，黄天铎并不觉得武神真元跟仙魔剑，在此时此刻，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可事实上，王起眸色已经淡漠下去。

    莫说武神真元并没有融入自身气海经脉，而是早早就送于了冯依然，即便就是在他身上，他也不可能拱手送出。

    某种意义上，武神真元，代表着兵子期代表着兵家的一种气运神势，拱手送出而换取所谓的活命，这不是他王起的行事风格。

    仙魔剑同理！

    兵家的至高神兵，岂能假意他人之手？！

    “老家伙，你本心浑浊，即便真有真人之境，也只能是止步如此了！既想超脱尘世，又陷于门派之争，别说什么一百五十寿元，就是你再活一百五十，你也突破不了真人一境，渡劫飞升，痴心妄想罢了！”

    一语诛心！

    负剑老者眸色微微一动，身后之神兵嗡嗡一动，心境已动。

    “小友，你是想血洒本道身后这柄忘忧剑？！本道已经给过你机会！”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老家伙，王某修武，武道实力兴许差你一截，可单论本心，未必不如你朗清坚韧，至少……”

    “至少什么？”负剑老人雪眉微压。

    “至少，王某知道，仙魔剑在我手上一天，我兵家门派，就绝对不会有受辱一说，不准踏出西川一步？除非王某死了！”

    “狂妄无知！”

    负剑老人心气一动，身后忘忧剑似乎有所感应，呼啸出鞘，天地刹那肃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