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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 空气里,似乎有看不见的涟漪掠过。 陈越迷茫地在杨惠惠和景峰身上扫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似乎话里有话,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你还知道我是世子爷。”景峰冷笑,“我看你狗胆包天,不把我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杨惠惠惊讶道:“不知奴婢哪里惹到了世子爷?” 陈越认为有必要抱一抱世子的大腿,高声道:“大胆!你跳柿子舞,却把柿子放脚底踩,柿子谐音世子,是不是暗指要踩世子爷一脚啊!” “没有的事!”杨惠惠捡起地上的鹅卵石,诚恳地对景峰说,“世子爷莫要生气,一般柿子舞跳完后,没碎的柿子都要捡起来放供桌上上香的,以后天天跪拜,祈求来年丰收。” “奴婢刚才踩着柿子跳舞,那段舞的意思是,柿子是百姓生活的基石,托起了小镇百姓的人生,大家因为有了柿子,才能唱歌跳舞,幸福生活,绝对没有侮辱世子爷的意思。” “若世子爷不高兴,奴婢把这块石头供起来,以后天天磕头如何?” 陈越目瞪口呆,无法反驳。 景峰脸色阴冷,“从来不知,你这张嘴,如此油嘴滑舌,尖锐锋利。” 杨惠惠委屈道:“世子爷,奴婢实话实说,若世子爷因此罚奴婢,奴婢也只能认下。” “你以为我真不敢罚你?” 杨惠惠道:“世子爷要罚就罚吧。” 景峰脸色阴阴的,目里满是怒意。 气氛有点僵硬。 众人等着景峰下令。 杨惠惠心想,假如他真要罚她,她就用侯夫人派眼线的秘密和他交换,此后一刀两断,各不相干。她也不会再有什么期待。 本来也不该有期待。 凉亭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 “下一题,以湖和亭为纲目,题诗一首。”景峰声音冷冷地响起。 杨惠惠提起的心陡然放松,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的滋味。 刚才的试探,她可以确认,景峰真的挺容忍她。 哪怕她抛夫弃子,他怨恨愤怒,却也不愿真的伤害她。 即便有意冒犯,也愿意容忍。 杨惠惠没再作怪,低头思索。 唱歌跳舞婢女们完全不怂,轮到作诗,个个都开始抓耳搔腮。毕竟没读几年书,是作不出诗的。 长得漂亮,能歌善舞,还能写字作诗,美貌与才学并存的女子,是少数。 “秋风湖上亭,高云辨雁行。白鸟似相识,梅园声声啼。”(此处化用明诗化巢湖) 她说的白鸟,并非指代湖里的白天鹅,而是凉阁里的白孔雀。梅园既指代侯府梅园,也指代通州梅园。 女子柔和的诗歌,让景峰原本阴冷的目光,略略柔和下来。 两人的目光又在空气里接触。 杨惠惠直视着他,没有怨恨,没有逃避,甚至带着几分诚恳。 她希望休战。 景峰折腾她,因为之前她拒绝了他。但景峰却容忍她的放肆,并没有真正伤害她,所以她也愿意放弃成见,和他休战。 毕竟他们曾经在梅园好过,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光。 景峰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杨惠惠微微一怔,侧头,不明白他的想法。 陈越惊讶,“大哥,她真会作诗!真是绝了!绝了!” 陈越看向杨惠惠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唱歌不好听没关系,听得出来她技巧极好,音域宽广,稍稍训练便可成为一等一的歌姬。跳舞很好看,腰肢细细的,身形曼妙,令人怦然心动,能在鹅卵石上旋转,少有人做到。 关键还会作诗。 又长得如此美貌…… “大哥,你把她给我吧。”陈越忍不住转头对景峰道。 话音刚落,迎上两道冰寒刺骨的目光。 陈越打了个寒战,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其他婢女急了,有些憋出两句,有些干脆磕磕巴巴背了两句,还有两个的确有才学,做出来的诗似模似样。 相比起来,杨惠惠那首诗歌并不特别,无典故,无寓意,只是情景描绘而已。 至少其他人是这么看的。 三轮考核下来,唱歌跳舞都没刷下人,到了诗歌这一关,一下子刷了三个。只剩包括杨惠惠在内的三个婢女留在亭子里,其他三个面色沮丧地站到亭外。 杨惠惠安静地瞅着景峰。 其他两个婢女也眼巴巴地瞧着景峰。 陈越被她们的目光瞧得心都化了,忍不住侧头对景峰道:“都挺好,都留下吧。” 景峰靠在栏杆上,洁白的袍服坠在身旁,目光平和,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侧头对陈越道:“刚才她们唱歌跳舞的时候,你似乎很喜欢?” 陈越连连点头,“当然喜欢!瞧瞧她们,长得漂亮,能歌善舞,还能作诗!哪怕牡丹楼里的上等姑娘,也不过如此。” 旁边一直没做声的三姨娘脸色大变,霍然站起身道:“你去牡丹楼?” 陈越说漏了嘴,赶紧拉她袖子安抚道:“姨娘,就去过两次……真去过两次。” 三姨娘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瞪,“那些女子千人骑万人枕,身子不干净,你想得花柳病吗?” 陈越赶紧举手说:“我只喝了酒,没做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