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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排房间介绍完,又指着庭院对面的几间房道:“那边是书房,温室,还有一间专门为世子爷泡澡的净室,不过世子爷喜欢在自个儿屋里泡澡,要么去更后面的温泉泡澡。” 杨惠惠微愣。 侯府亭台楼阁,有山有湖,已经够让她吃惊,现在告诉她居然还有温泉。 侯爵在京城里,能拥有这么大的府邸吗? 这么想的,也问了出来。 竹青用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以前这座府邸是琼王的王府,后院极大,修建豪华,陛下特意赐给侯爷的……你瞧瞧里面满不满意,若有什么不满的跟我说,我让人换掉。” 杨惠惠跨过门槛,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里面的家具全是黄梨木制作,杯子碗碟细腻光滑,一看便价值不菲。 其他的家具摆设,也贵气逼人。 杨惠惠担心道:“竹青,你把那些贵重东西搬走吧,万一我不小心弄坏了……” 竹青笑道:“不贵重的,比起你在通州梅园的屋子,简陋了许多,不是吗?” 打量屋子的杨惠惠闻言一怔,扭头看向竹青。 竹青抬手,“惠惠姑娘,把包裹放下吧。” 杨惠惠拉着包裹的手收紧,“你怎么知道……” “游管家是我父亲。” 竹青一句话解释了杨惠惠的疑惑,她轻轻地啊了一声。 游管家是通州梅园的管家,也是当时景峰最信任的人。杨惠惠记得那是个和蔼可亲,却又很低调的伯伯,很少说话,只有景峰呼唤的时候才悄无声息地出现,顺从地听从命令做事。 既然游管家是竹青的父亲,那么,竹青可能知道她和景峰的关系。 竹青继续伸手示意将包裹递给他,杨惠惠咬咬唇,将包裹递到他手里,试探着道:“那你……” “我都知道。”竹青接过包裹,又带着她往屋子旁边的衣柜边走。 梳妆台、衣柜、绣墩、软塌……应有尽有,说是小姐的房间也不为过。 “父亲写信说起你和世子爷的事,我很早就知道惠惠姑娘。”竹青语气温和,将包裹放在衣柜上头。 巨大的铜镜照出两人的影子。 “你不恨我?”铜镜里,杨惠惠咬着唇,略略不安。 “不会,相反我很感激你。”竹青说着,又带她去看床。 床很大,雕工卓著的拔步床,白色的帷幔,丝绸软被。 “为什么?”杨惠惠不解。 “世子爷当初去通州梅园,就是等死的。”竹青扭头道,微微叹气,“他心情一直不好,也抗拒治病,最后干脆不治了,跑到通州等死。” “父亲说那段时间,世子爷脾气怪得很,后来遇到了你,心情似乎又好起来,才有了活下去的意思,也只有惠惠姑娘一直忍着他,陪着他,才让他好起来。” 杨惠惠听得愣住。 景峰去通州,原来是等死么? 房间里的黄梨木采用了通州梅园里的制式,涂满透明的漆,光线下看起来光滑细腻,像是细心打磨了数百个日日夜夜,再由工匠一笔一划用木漆涂满每个细节。 杨惠惠伸手摸向右手边的床柱,冰凉的触感,和通州梅园的一模一样。 她恍惚想起很久之前,景峰曾经在这样的房间里坐着看医书,或许是夏日的午后,男人穿着单薄的素色白衣,靠着躺椅。她在他身旁缓缓打扇,角落的金狻猊香炉冒出缥缈的白烟,房间充斥着淡淡檀香味。 男人盯着书本,眼睛在光下呈现琉璃色。 “惠惠,若以后我死了,你会怎么做?”他没看她,忽然说。 杨惠惠一边打扇一边笑,“公子,别提那个字。” “人早晚都会死的,何况我在生病。”男人放下医书,修长的手指压在书面几个《伤寒论》上。 杨惠惠固执道:“公子,不要提那个字。” 景峰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伸出苍白的手,拿走杨惠惠手里的团扇。 杨惠惠站起身,坐到他身边。 “万一呢?万一我死了……” “如果公子死了,惠惠马上带着金银财宝离开梅园,找个男人嫁掉。” “这么无情?” 杨惠惠点点头,“我还会尽快忘记公子,从此和别的男人过好日子去。” 景峰伸手摸她的黑发,“看来,我得好好活下来才行啊。” 那时候的杨惠惠,不喜欢别人说死字,更不喜欢景峰这么说。她可怜他重病缠身,平日里多般照顾。 景峰在她面前从未提过痛苦的字眼,就算发病,口吐鲜血,也从未叫过一声,更没有自怨自艾,唉声叹气。 他很平静,平静得不像重病之人,每日不在看书便在莳花弄草。 原来,那时候他已经心怀死意么? “所以我一直感激惠惠姑娘,能让世子爷重新振作。”竹青说。 杨惠惠心情复杂,环顾四周,屋子处处干净精致,塞满贵重物品。 比起通州梅园,却也差了一些。 那时候景峰宠爱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堆到她房里。前朝的古董花瓶,大师的绝迹画作,镶嵌在床头的夜明珠,鸽子蛋大小的宝石…… 应有尽有。 第40章 温泉误会 收回视线, 敛下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