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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总是捉摸不定,别的男人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是好还是坏,杨惠惠大致知晓原因,因此也能掌握对方的想法,从而做出合适的应对。 但那一套从小混出来的经验,放到景峰身上便失去了作用,因为景峰的喜怒总是毫无道理,完全弄不明白。 好像突然间他就生气了,好像忽然间他又高兴了。 而在整个过程期间,杨惠惠可能什么也没做。 这日,杨惠惠一大早又跑到景峰门前待着,双手交握,站得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比最老实的婢女还要老实。 天渐渐大亮,门终于开了,竹青出现在门口,客气地说:“惠惠姑娘,请进来吧。” 连续三天后,她终于被请进了门。 “世子爷起了么?”杨惠惠小声问。 竹青点点头。 杨惠惠松了口气,赶紧提起裙摆走进房内。 竹青将她送进房内后便退出门外,还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清澈的晨光落在房间里,淡淡的香味钻入鼻端。景峰整个人和所处的环境,都给人花团锦簇之感。 偏偏他个人又美又傲又清冷。 景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慵懒暧昧,“过来,伺候爷更衣。” 杨惠惠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恭敬地绕到屏风后,入目便是床上衣衫不整的绝色男人。 面孔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俊美,毫无瑕疵,眼神幽暗深邃,眼底隐隐的戾气一闪而过。 又危险又迷人。 杨惠惠靠过去,按照往常的做法,拿过旁边的衣物站在床边,入手冰凉丝滑。 男人从床上慢吞吞地起来,穿上鞋子,站起身。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仿佛一名柔弱无骨的美人,然而一旦站起来,高挑的身形和宽阔的肩膀就给杨惠惠极大的压迫感。 他再如何病弱,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杨惠惠一再提醒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披到男人身上。 景峰伸开双臂,像以前在通州的无数个日子一样,安静地任由杨惠惠帮穿衣服。 杨惠惠转到他胸前为他整理领口,两人挨得极近,杨惠惠的头几乎要抵靠在男人的胸膛。 她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假装一直在专注整理衣领,却能感受到有两道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居高临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意味。 从进门到穿好衣服,过去的时间似乎很长。具体有多长杨惠惠不清楚,总感觉老长老长的,但实际情况她也清楚,穿件衣服能用多长时间? 不过是她在紧张害怕罢了。 而在这个状似漫长时间内,杨惠惠和男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低着头整理衣物,男人凝视着她,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野兽,看到一只从面前跳过的兔子,并不想放过,却也懒得扑上去咬死,便用眼睛随时瞅着。 杨惠惠这只兔子明明知道危险就在旁边,却假装没发现野兽的目光,故作镇定地吃着草。 “有什么话想说吗?”穿好衣服,景峰终于开口询问。 杨惠惠斟酌片刻,硬着头皮问道:“公子,为何你之前对我关怀备至,如今又不闻不问了?” 她并不多稀罕景峰的宠爱,那会让她感到不安,可景峰反复无常,她更感到恐惧。 她总得摸清楚景峰的意思,才知道后面该怎么走。 听到她的问话,男人笑了笑,伸手握住她扯着衣服的手臂轻轻地推开,“你不知道原因?” 杨惠惠摇摇头。 “也好,既然问我了,我也实话告诉你。”男人说,“前几日对你好,是因为你在生病,现在你病好了,自然不会那么客气。” 杨惠惠不解,“为什么?” 男人整理自己的袖子,嗤笑一声,眼神幽幽的,“因为你是个爱慕虚荣,容易背叛,越对你好越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女人。” 杨惠惠呆住,轻轻咬了咬牙。 原来景峰是这么看她的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岂不两全其美? 老实说,杨惠惠更希望如此。 她刚想斟酌着开口,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修长冰冷的手指微微用力,杨惠惠的下巴有点儿疼。 “可是,即便你是个如此不堪的女人,还背叛过我,可我依旧喜欢你,愿意给你机会,要好好珍惜,懂吗?”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 手指收紧,杨惠惠感觉下巴更疼了,连忙点头。 杨惠惠意外于景峰居然直接说出“喜欢你”三个字,用那般自然而然的语气。 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忽略不了的杀气。 杨惠惠连忙识相地说:“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男人放开她,说:“去吧。” 杨惠惠忙不迭地退出房间,直到跑出走廊才停下来,站在庭院里捂着胸口喘气。 太可怕了! 景峰就是这般可怕的男人,杨惠惠稍微清醒了些,为之前的想法感到后悔。 之前她刚了解景峰的身份,又知道侯夫人派眼线监视他,杨惠惠便认为是自己误会了他,开始猜想:或许景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可怕。 或许女人都是感性的,明明以前吃过苦头,等时间一久,又了解到自己误会过男人,感情立马翻天覆地地逆转,把男人想象成一个忍辱负重却备受误解的好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