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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抱住了南无咎的大腿,哭喊着阻止他。 “她说,你要为了一个废子,而毁了一个金丹吗?”南胥月轻轻重复薛氏那歇斯底里的呐喊,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现在的暮悬铃,也不明白,她漂亮的眼睛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铃儿,那时我才明白,父亲的公道,便是力量。”南胥月的笑容有些忧伤,“我受过的伤,失去的一切,因为已经失去了,都不值一提。而我的兄长,他已是金丹,有望法相,我废了,他才是蕴秀山庄的希望。我的父亲,是不会为了一个废人,去毁掉蕴秀山庄的希望的。” 暮悬铃的心口一片冰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四肢犹如冻僵了一般难以动弹。 南胥月仍在笑着,只是那笑容并无一丝喜悦的成分。 “我曾以为,自己拥有一切,原来,不过是假象。我失去了力量,便连亲情也一并失去了。”南胥月微凉的指尖抚上暮悬铃的鬓发,他哀伤地说,“那一年,去明月山庄求借混沌珠,我遇到了你。是你告诉我,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你就把所有的喜欢留给自己。哪怕成了一个废人,我仍然能做到世上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你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语,却是我重生的希望。我是想带你走的,可是当时我只是一个废人,在我提出那个请求的时候,得到的只是父亲的不耐烦和厌恶。” “我想等有一天,我成为蕴秀山庄的庄主,便能名正言顺去要人了。可是还没等我坐上庄主之位,却传来明月山庄惨遭血洗,化为废墟的消息。我去看过,有的半妖死了,被烧成了灰烬,有的半妖被桑岐掳走,成了他的妖兵。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再无从打听,只能将遗憾永远埋在心底。” “但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你却不愿意了。”南胥月苦笑着叹息道,“铃儿,原是我先遇见你的。” 暮悬铃脑中一片混沌,南胥月的话让她久久回不过神。她心中既对南胥月的遭遇感到怜惜和愤怒,也对他的怅惘感到深深无奈。过去的,便都已经过去了,在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另一个人,无论那人是不是谢雪臣,但南胥月在她心里,只是朋友而已。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原来每个人都各有所思,咫尺天涯。 暮悬铃不知该如何回应南胥月的温柔,她忽然明白了谢雪臣的无奈,原来他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是这样为难和愧疚的心情。 正当暮悬铃要开口之际,忽然感觉到地牢一阵剧烈晃动,火光摇晃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暮悬铃扶着石壁,感受到掌心下的山体正处于巨颤之中。 难道是地震?但是拥雪城是有护山结界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强的地震? 南胥月一把抓住了暮悬铃的手腕,急切道:“先离开这儿!” 暮悬铃不由自主地被南胥月拉着往牢房外跑去,山体的震动让人不由自主地一阵晕眩,眼前的走廊似乎活了过来,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扭曲之中。 一股熟悉的气息自上而下倾泻下来,将一切笼罩其中,暮悬铃如坠冰窟,四肢顿时僵住。 “是他……”她慢下了脚步,双目失神,喃喃自语,“他怎么来了?” 南胥月亦感受到那股慑人的气息,阴暗而庞大,沉沉地压在心上,让人难以自抑地陷入恐惧之中。他看到暮悬铃煞白的脸色,恍然明白了她在害怕什么。 “这股力量,是桑岐?”南胥月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这股力量太庞大了,桑岐只是一个半妖,他以阴狠狡诈神秘为人所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亲自出手,但半妖修行潜力有限,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暮悬铃跟在桑岐身边七年,也从未见过桑岐出手,但是这股力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桑岐为什么会来拥雪城,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为她而来? 夜半的拥雪城一片静谧,一层无形的半圆结界笼罩住拥雪城,阻挡邪敌的入侵。桑岐的力量和气息太强,刚一靠近便激发了护山结界的防御,结界散发出金白光芒,抵抗来自魔界的黑暗气息。 桑岐凌空御风,身披玄色斗篷,法力喷薄而出,银发无风自动,肆意飞扬。伸出斗篷外的右手呈现出银色的金属色泽,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此刻那些符文仿佛有了生命,在他的手臂上游动了起来,紧接着便化成一只黑而细长的灵蛇飞了出来,磅礴的魔气翻涌着,黑色灵蛇在魔气之中迅速膨胀,很快便长到了数十丈之长,犹如一条墨色蛟龙,仰天长啸,引起一阵地动山摇。墨色蛟龙目露赤色凶光,俯身朝着拥雪城的结界撞去,金光结界顿时暗了一暗,整座山体随之晃动。 蛟龙发出疼痛的嘶吼,愤怒让它的力量更上一层,它扬起粗壮的脖子,一个摆头,更加用力地撞向结界。便在此时,一道锐利无比的剑气凭空出现,朝它两眼中心劈去,蛟龙躲闪不及,被剑气砍中眉心,一阵黑烟冒起,它在空中痛苦地翻滚嘶鸣。 金光回到主人手中,一袭白衣的剑修抬起冰冷的凤眸,看向百丈之外的敌人。 “谢宗主,多日不见。”桑岐阴冷低哑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在耳边响起,似温柔的低喃,却又分明蕴含恶意与杀机。 谢雪臣广袖鼓荡,眉心朱砂微亮,宛如神人一般傲然而立,与玄袍祭司遥相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