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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宜年摇了摇头,道:“王爷折煞下官了,今日下官唐突来此,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竹青此时已经很有眼色地将门关上了,与几个护卫一起守在门外,顾沉渊引着曲宜年来到了桌案旁,习惯性地斟了杯茶,道:“曲主簿有话直说便是。” 曲宜年抿了抿唇,看向顾沉渊,道:“王爷乃是天子近臣,可知晓圣人突然借皇后娘娘之手要见小女,可是有旧案重提之意?” “今日圣人身子不好,并未听说有此意。”顾沉渊轻轻摇头。 曲宜年叹息了一声,道:“昨夜下官将十五年前之案的原委,告诉了小女。” 顾沉渊脸上并无惊讶之意,只手指捏紧了杯壁,轻声道:“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吗?” 曲宜年一顿,便微微颔首道:“与王爷有关的,下官一概没说,王爷放心便是。” 顾沉渊看着曲宜年的反应,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取出了一本书卷放在了曲宜年的眼前,道:“这是十五年前含光殿过世的宫人,曲主簿瞧瞧,可有眼熟的?” 曲宜年下意识便伸臂想要接过那书卷,可是手指还未触碰到书卷时,突然轻轻一颤,才恭敬接过,展开看了几页,双目眨了眨,便合上后,轻声道:“下官从未进过后宫,与这后宫中的宫人并不相熟,且早已被逐出家门,这些名字,下官着实没有什么印象。” 顾沉渊瞧着曲宜年低垂的双眸,接过了那书卷,放在手心里摩挲了片刻,道:“媚棠或者明棠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曲宜年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十分清明,道了声“从未”。 顾沉渊并未说什么,只宽慰了曲宜年几句,待曲宜年离去后,便重新拿出那信国公府谋大逆之案的案卷,叹息了一声,重新看了起来。 谁知这一看便看到了下晌,顾沉渊突然被闯入的莫愚打断。 顾沉渊有些烦躁,抬眸看向他,却见一向沉稳的莫愚神色慌张,心下一沉,一丝慌乱漫上了心头。 “王爷,方才金吾卫押送着江南西道昆山县令曲绥元,入了长安城的大门,直奔皇城而来。” 昆山县令曲绥元,曲昭雪的兄长…… 顾沉渊猛然站起身,定定地望着莫愚,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王爷,没时间解释了,已经快到大理寺门口了,看样子是要押入咱们大理寺狱。”莫愚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道,“这次是勇国公亲自去了昆山将人带了回来。” 顾沉渊此时已经冷静了些,道:“罪名是什么?” 莫愚摇头,闪身给顾沉渊让道,道:“王爷,他们约莫已经到大理寺门口了……” 顾沉渊双手在身侧攥紧了拳,快步走出了书房,心里还在不住地盘算着。 圣人缠绵病榻是真,而且有自己的人看着,让圣人的病尚好不了那么快,应当不是圣人的意思。 可勇国公殷忠竟然瞒过他的耳目直下江南,直接将人带了回来。 想必正是他在渭南县办案时,无暇顾及长安诸事,才让殷忠钻了空子。 可是,这人犯既然送进了长安城,还要送进他大理寺,定然是大案要案了…… 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若是让圣人知晓,曲家的儿子犯下了大罪,岂不是火上浇油,连带着曲主簿与曲昭雪都有危险…… 思及此,顾沉渊在莫愚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加快脚步,待到了大理寺大门口,便见殷忠正骑着高头大马睥睨着顾沉渊,道:“王爷,殷某来送人犯了。” 身后的囚车上,青年鬓发散乱、一身囚服,低垂着头不言语,虽然身上并无伤痕,可是面色蜡黄、身材瘦削,看样子便知这路上受了不少苦…… 殷忠下了马后,迈着坚实的步子上前,目光不善地看着顾沉渊,道:“殷某路过江南西道,便顺道将这犯下大不敬之罪的昆山县令曲绥元押解入长安城,思来想去,襄郡王深受圣人信任,此处又固若金汤,用来暂押犯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顾沉渊冷冷地望着他,道:“敢问这位曲县令,犯下的是哪一条大不敬之罪啊?” 殷忠高昂着下巴看着顾沉渊,摆了摆手,便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恭敬行礼道:“王爷,小人是江南西道马夫,向长安城送信之前例行检查时,发现曲县令的一封家书里,竟然写了些对圣人不满之言,这不是板上钉钉的大不敬之罪吗……” 顾沉渊眯了眯双目,道:“书信在何处?” 殷忠忽然笑了,道:“王爷逾矩了吧,此案当由御史台审理,再禀明圣人,与王爷这大理寺卿可没什么牵扯,殷某只是借个王爷的地方,看守囚犯罢了,毕竟那御史台也没个牢房……” 还未等顾沉渊说什么,殷忠便吩咐道:“来人,将囚犯押进大理寺狱,再去大理寺主簿曲宜年擒住,一并下狱。” 顾沉渊眸光一闪,定定地望着殷忠,道:“此事与曲主簿何干?” “王爷有所不知,这书信之中,也有曲主簿的笔迹,那说的话,可比曲县令好听不到哪里去……” 那驿站马夫叹息了一声,抬眸便与顾沉渊的眼神交汇,登时一惊,身子被吓得一凛,扭头看向殷忠,殷忠则勾着唇,挑衅一般看向顾沉渊,道:“王爷若是不愿意借地方,或者是有包屁罪犯之意,大可明说,这长安城中不止大理寺有牢狱,那刑部和京兆府的大牢也是不错,殷某换个地方关人也是可以的。” --